第61章
江世恒已經出院, 住在酒店修養。
江子珊見完林今朝後，回來陪他一起吃晚餐。
父女兩個精通多國語言，會說一口流利的中文，但兩人在一起的時候，大多數用英文溝通。
江世恒用消毒毛巾擦了擦手，問, “今天去見他了？”
江子珊幫他舀了碗粥, 放他麵前, “是。”
“定了什麼時候簽約？”江世恒放下毛巾, 拿起粥勺在碗裡攪了攪。
本來, 江盛集團就十分看好Lin的發展前景，如果不是牽扯出父子兩個的關係, 融資案早在考察結束第二天，就能敲定下來了。
江子珊拿起筷子, 略作沉吟，“再等等。”
這個女兒是自己一手培養長大的, 江子恒非常了解她，明白她說的再等等是什麼意思——等誰先熬不住, 等誰先低頭。
然而，逼林今朝認他？這不是江世恒想要看到的局麵，他輕歎口氣, “在商言商，不要拿融資案威脅他。”
他垂眸，情緒更低落, “本來，就已經對不起他了。”
暫且不說江盛集團本就有意願投資，即便沒有，就憑他對林今朝懷有的愧疚，他也會二話不說全力支持他。
江子珊畢竟不是當事人，她尊重父親的選擇，說:“好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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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浴室不知道折騰了多久，兩人才回到床上躺下。
一躺下，常歲就自動往林今朝身上靠，手腳並用地纏著他，依賴的把臉在他頸窩蹭了蹭，慵懶優雅地像饜足的小貓。
林今朝單手摟著她，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小聲跟她耳語，寵溺又溫柔，“寶貝，我先關一下燈。”
常歲哼哼兩聲，像條八爪魚似的，將他纏繞得更緊。
每次彼此深入交融後，她就會變得更黏他，林今朝享受被她依賴的感覺，低聲笑起來，輕撫著她的手臂，由著她耍賴。
嗡嗡嗡……房間響起震動聲。
林今朝轉頭往床頭櫃子上看一眼。
埋頭在林今朝頸窩的常歲懶懶抬起頭，半眯著睡眼，“你的還是我的？”
“我的。”林今朝看清來電顯示。
常歲滾了個圈，裹著被子，一下就把自己卷成了蠶寶寶，放他去接電話。
林今朝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接，這會兒隻好起身下床，拿起手機，彎腰跟她說，“很快。”
常歲點點頭，無意掃了眼屏幕，看到來電顯示上寫著“江盛江總”。
林今朝接起電話，走出臥室去講，常歲眨了眨眼睫，心想，江子珊深夜聯絡林今朝做什麼？
想到白天江子珊跟林今朝說的——隻要你願意，一切都會有的。
怕不是夜深人靜寂寞難耐，像要林今朝陪？常歲皺了皺眉，聽到外麵傳來腳步聲。
林今朝打完電話回來，將手機放回到床頭櫃子上，躺上床，將常歲撈進懷裡。
常歲翻身趴在他胸口，纖細手指輕點著他下巴，狀似隨意問:“都這麼晚了，她找你做什麼，嗯？”
“關於融資案的事情。”
“就這樣？”
江子珊今晚打電話過來，確實隻跟他談了這件事，表示明天會去公司簽約，其他的並沒有提及。
對方突然又改變主意，林今朝覺得有些奇怪，心猿意馬地嗯了一聲。
常歲抬頭看他眼睛，見他明顯心不在焉，手指戳戳他唇角，“想什麼？”
“沒有。”林今朝情緒淡淡，低頭吻了下她額頭，“睡覺吧。”
他的手不方便，常歲起來關了燈，回到被窩，雖然抱著他，卻第一次有了同床異夢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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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林今朝早早來到公司，在寫字樓下，剛下車，就碰到江子珊和她所率的考察團成員。
一行人打過招呼，同乘電梯上樓。
合同是早就準備好了的，會議室裡，兩家公司代表各坐一側，林今朝在合同書上簽下名字。
工作人員捧著過去對麵，交由江子珊，再將她簽好的那份交給林今朝。
一式三份，雙方簽好字，蓋上紅印章，所有簽約流程結束後，林今朝親自送江子珊等人離開。
晚上安排了一場小型慶祝酒會，林今朝基於商務禮儀，也正式邀請了江子珊和她的團隊。
江子珊臨上車時，收到他的邀請不禁笑了笑，“林總還真是公私分明。”
他做到了對投資者該有的尊重，但是，倘若想跟他談和江世恒的父子關係，卻又分分鐘拒人千裡之外。
江子珊扶著車門，沒有急著上車，問林今朝，“林總，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一夜之間改變了主意？”
林今朝輕笑了下，笑容自信，“江盛，本來就看好Lin。”
他的底氣，讓江子珊欣賞，她挑挑眉，坦白道:“說實話，我想過用融資案逼你就範。”
一聲爸，換幾十億，在她看來，林今朝再大的骨氣，也未必能夠堅持多久。畢竟，習慣成功的人，是不會允許自己失敗的。
她看過太多屈從於現實的人。
尤其，林今朝當初接受手常氏，擔任總經理五年的時間，就讓常氏資產翻了好幾倍，這樣的人，必然是個十足的現實主義。
可直到現在，她才發現自己忽略了一點——在林今朝憑借自己的實力，在常氏獲得大量財富，躋身東南亞十大富豪之一後，他又是那個可以自主選擇轉讓所有財產，幾乎等同於重新白手起家的人。
這個男人多麵又有趣，倘若不是自己養父的兒子，她現在大概要問他:願不願意跟我交往？
能讓她看上的男人太少了，林今朝算稀有的一個，江子珊因自己的念頭笑了笑，“是爸爸讓我不要這麼做。”
聽她這麼說，林今朝表情微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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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慶祝酒會開始。
酒過三巡，江子珊想起白天跟林今朝提起爸爸時，他的神情有所鬆動，抓住機會，又跟他提起這事。
她晃了晃手中紅酒杯，飲一口，“這個世界上，不乏拋妻棄子的男人，然而，如果一個人願意收養跟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女孩，並且用心培養，視如己出，你或許可以相信，他沒有壞到那樣的程度。”
某種程度上來說，林今朝的成長軌跡，和江子珊很相似，都是被收養，由收養人悉心栽培，所以她的話，一下讓林今朝想起爺爺。
爺爺的確是一個充滿善心的老人。
隻要這麼一代入，林今朝頓時覺得江世恒好像也沒有那麼可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