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1 / 2)

裴行遇手一頓,外套掉在了地上。

“誰自殺了?”

靳紹原說:“周槐茂, 你趕緊下來。”

裴行遇迅速換完衣服下了樓, 拉開車門剛坐穩車便像是離弦的箭一樣衝出去,靳紹原麵容冷肅地開口, “周槐茂剛被人發現死在了辦公室裡,門從裡麵反鎖著, 初步估計是自殺。”

裴行遇沉吟了下,“周槐茂為人剛正嚴苛,最看不慣的就是逃避責任,您覺得會不會有蹊蹺?”

靳紹原說:“用死來保自己清名的人他也不是第一個,他馬上就要退了, 如果因為陳年舊賬被扯出來了晚節不保,一死不足為怪。”

他昨天才向鄭垌試探“星官計劃”, 今天周槐茂就自殺了,這個猜測倒也合理。

星際聯邦大樓通火通明,靳紹原將車停穩, 和裴行遇兩人快步朝周槐茂的辦公室走, 鄭垌站在門口直歎氣, 眼睛微紅。

方誌珩眼看也是剛到, 步履飛快地從兩人身邊蹭過, 一把拽住鄭垌的肩膀,“周槐茂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誰自殺了!快說!”

鄭垌彆過頭,“周老……”

方誌珩一把揮開鄭垌進了辦公室, 當即站住了腳,裴行遇順著縫隙往裡看了眼,周槐茂端坐在椅子上雙眼緊閉,臉色發青已然死去多時了。

“周老,你怎麼這麼想不開啊!”不知是誰突然哭起來,在寂靜的辦公室裡顯得突兀又滲人。

靳紹原擰眉回頭,“你特娘的哭喪呢,滾一邊哭去。”

連勁風抹了把乾澀毫無濕痕的眼睛,不再演戲,“我緬懷戰友關你什麼事,嘴巴給我放乾淨點,咱倆平起平坐你彆給我眼睛長在頭頂上!”

靳紹原冷嗤,“老子是戰功堆起來的作戰部長,你是溜須拍馬舔出來的職位,你配跟老子平起平坐?滾。”

連勁風上位名不正言不順,一直都被幾個作戰部長所瞧不起,極度自卑之下便是自負,一貫乖張陰狠,即刻反唇相譏,“你除了會打仗還能乾什麼,粗野低俗。”

靳紹原“嘶”了聲倒吸口氣準備罵人,被裴行遇攔了一把,“靳部長,何必跟人逞口舌之快,軍人隻需要拿軍功說話即可。”

連勁風皺眉,“你什麼意思?”

靳紹原哈哈大笑,“好,不愧是我兒媳婦,爭氣。”

這個稱呼在這種場合不大合適,裴行遇又曾是一個艦隊的司令,眾目睽睽之下他倒也沒反駁,輕輕垂了下眼算是認了這個稱呼。

鄭垌走過來朝兩人點頭打招呼,裴行遇問他:“這麼晚了,是誰第一個發現周老出事的?”

“是我,晚上我已經回去休息了,接到周老通訊說了一堆話我覺得不大對勁,再撥通訊就斷聯了,於是找到他家裡,周老女兒說他連晚飯都沒回去吃。”

鄭垌看起來很難受,說著停了下歎了會氣,又接續說:“我心裡放不下,就過來辦公室看看,結果燈開著門卻是反鎖的,我怕出事就找人把門撬開,發現……”

靳紹原看他說著說著就開始抹眼淚,忍了忍沒說話。

裴行遇又問:“那周老這幾天有沒有什麼反常舉動?”

鄭垌有些欲言又止,方誌珩又從辦公室裡出來,沉聲道:“有話直說,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隱瞞的!”

鄭垌衝方誌珩行了個軍禮,為難道:“昨天我從裴行遇那兒回來,心裡越想越覺得不安,就來問周老。”

方誌珩擰眉,“說清楚彆拐彎抹角。”

鄭垌深吸了口氣歎出來,來來回回攥了下手,“裴行遇問我關於“星官計劃”的事,其實當年周老會有這個提議也是為了全人類著想,我不想讓他被這麼指責,便來問他這件事怎麼辦。”

靳紹原皺了下眉,視線在方誌珩臉上流連了一會。

鄭垌說話語速很慢,似乎每一個字都在細致措辭,“如果隻是這件事我也不會特地問,隻是突然記起來上次裴行遇和靳燃在元帥辦公室奪槍傷人,搶了一個機甲逃亡的時候,我正好從外麵辦事回來,遇到周老也從外麵回來,當時我問過後勤,說是周老調了一隊人出去,具體做什麼不清楚。”

裴行遇倏地看向歎氣的鄭垌,他和靳燃逃走的時候遭遇了星際風暴,當時是能避開的,但有人追殺,才硬生生被吸了進去。

追殺他們的人是周槐茂?

“元帥,有一封遺書。”

方誌珩接過來,抖了抖紙確定是周槐茂的字,皺著眉頭逐字逐行看完,氣的手直抖,“本以為他剛正不阿,其實背地裡屍位素餐蠅營狗苟!‘星官計劃’隻是他為了擴張資源製造不死人軍團的手段!就連‘天紀’號的爆炸也是他乾的!”

鄭垌不敢置信,脫口道:“不可能!”

“遺書都在這裡了還不可能?你自己看!我一直以為在這個波雲詭譎的星際聯邦裡至少還有個周槐茂是剛正不阿,絕對衷心的,結果他才是那個最大的陰謀者!”

裴行遇輕聲打斷,“‘天紀’號的爆炸?遺書上怎麼說?”

鄭垌將遺書遞給他,裴行遇展開了看,大致內容就是周槐茂承認了當年自己提出“星官計劃”的目的是為了創造一個足以和星際聯邦抗衡的帝國,後來被強行終止,於是他又借口清除星際海盜派出諾拉·鉑西和靳嫻去尋找銀河之星。

他也承認了當年是自己把裴煙送下來,是為了當做控製裴行遇的籌碼,也是他隱瞞裴行遇的Omega身份,用意是等裴行遇沒有利用價值之後永除後患。

諾拉·鉑西沒有找到銀河之星,反而知道了他的秘密,所以被他命令裴行遇將全艦滅口,沒想到裴行遇在這之後失去記憶,也是他將人帶回來送進星際醫院。

裴行遇看完將信還給鄭垌,側頭朝連勁風看了一眼,見他心虛地側頭不敢跟自己對視便也收回了視線。

左伏也側頭看了連勁風一眼。

幾人各懷心事,誰都不主動說話,反倒顯得有些暴風雨之前的暗潮洶湧。

“周槐茂的屍體帶走,其他人跟我來開會,這件事必須謹慎處理。”方誌珩轉身往外走,衛兵立刻進來帶走周槐茂,自他掌中掉出一個物件。

鄭垌在最後麵,那東西經燈光一照反光,他微眯了下眼走回來,發現是一枚袖扣,刻著紫微垣標誌的黑色袖扣。

方誌珩見他沒跟上來,“鄭垌?”

鄭垌不動聲色地將袖扣放在口袋裡,抬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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