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蝕(九)(味蕾。)(2 / 2)

繆斯 呂天逸 6784 字 3個月前

雖然迭戈先生肯定早已儲備了足夠的物資,可是……這種被暴風雪圍困在海島峰頂的感覺無論如何也好不起來。

神經沒有得到舒緩,反倒愈發緊繃。

安吉洛歎了口氣,用手掌拍了拍臉,坐回桌前。

一定是這座山的壓抑氛圍與古堡內部的晦暗陳設害得他神經敏感,他冷靜分析。

……

安吉洛花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時間為伯爵調配出了一整套用來按摩下肢與腰椎受損處的藥物,另外還有兩種使血流通暢以及營養神經的口服用藥,他將每一種藥的使用方法與按摩手法細細謄寫在紙上,準備明天把這些教給護工――迭戈先生說伯爵已經早早睡下了。

至於那種窺視感與某物如影隨形感……

它們並沒有消失。

身為醫師,安吉洛膽子比普通人大一些,在認準是心理作用後,他就不再胡思亂想了,或者可以說他已經習慣了古堡中詭異陰冷的氣氛。

吃過一頓豐盛得使人忍不住泛起罪惡感的晚餐後,安吉洛依照約定和“狼王”玩起了拋接球。

身為伯爵的愛寵,狼王有一間專屬臥房,安吉洛被仆人領著走到門口,探進半截身子,活潑地朝屋裡吹了聲口哨,下頜一擺,毫不恭敬:“嘿,狼王,玩球嗎?”

在仆從們欲言又止的緊張目光中,狼王搖頭擺尾地衝向安吉洛,人立而起,湊到臉上舔了個大的。

“不可以舔嘴。”安吉洛抹嘴,輕拍狼王前額。

狼王不聽,湊上去又是一口。

“唔――”安吉洛雙手按住狼王兩側腮幫,力度輕柔地搓弄狗頭,喝令道,“聽話!”

“嗷嗚……汪汪!”狼王狗裡狗氣地狂甩尾巴,把狗頭往安吉洛懷裡頂,蹭來蹭去地撒嬌。

仆從們不忍目睹般彆過頭:“……”

毛絨絨的白色大狗仿佛有著治愈心靈的力量,安吉洛陪狼王玩了一會兒,那種被窺視感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也難怪常年生活在古堡中的伯爵會這麼寵愛這條大狗。

直到座鐘敲響十下,安吉洛才把對他依依不舍的狼王攆去睡覺,自己也回到客房準備休息。管家迭戈先生送來了一盞安神催眠的熏香,稱擔心安吉洛在陌生的環境中會難以入眠。安吉洛感謝他的周到,乖乖點燃了熏香。

嵌銅鎏金的香盞四周輕煙繚繞。

安吉洛意識到那股香味與伯爵擦身用的香膏很像,麝香、海狸香……但裡麵大概添加了一些其他成分,不完全一樣。

他才吸了幾口含香味的空氣,腦子便昏沉了起來。

好在那是一種舒適、愜意的昏沉,思緒猶如沉甸甸地墜入了一蓬潔白的羽毛中,安吉洛撲倒在床上,一眨眼的工夫就睡著了。

臥房靜謐,壁爐中,火焰嗶嗶啵啵,映出一方黯淡的橙紅色,窗外暴雪仍未止息,四四方方的臥房像一塊燒熱的金屬,浸泡在夜幕的深海中,厚重水體隔絕一切聲音。

可很快,靜謐被石頭磨動的“嚓嚓”聲打破,安吉洛床底的一麵暗門被頂開,阿昂佐伯爵敏捷地鑽出暗道。壁爐散發出的微弱火光被他眼底的特殊晶體捕獲,使他的眼珠幽魂般熠熠發光,猶如燃著磷火。

他忍受了三個月的彆離,才終於等到時機成熟,他憋壞了,他恨不得分分秒秒都膩在他香甜的小蛋糕身上,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吃”他……

這時,安吉洛翻了個身,像是睡得還不夠安穩。

阿昂佐動作靜止,默不作聲,假裝自己不存在。

這套壞把戲他已經玩了一下午了……

翻了個身之後,安吉洛沒有動靜了。

阿昂佐四肢著地,大貓般弓起背。

隨即,他用強健的背肌反複摩挲床板,眼眸微微眯起。

這感覺真不賴。

隔著床板,他正與安吉洛背貼背呢……

“啊……”阿昂佐喉結滾動,溢出一聲滿足的輕歎。

又過了一會兒,確認安吉洛不可能忽然醒來後,阿昂佐爬出床底。

他披著一件酒紅色絲綢睡袍,係帶鬆散,他立在安吉洛床邊,癡迷地凝視那張乖巧安靜的睡臉。

他想標記安吉洛,用氣味,用濃烈的氣味。

自然界中的公狼會用氣味濃烈的尿液標記自己的領地……

“不……”

阿昂佐緩緩搖頭。

他當然不會那樣做。

迭戈說過,他之前的表現太過急躁,人與狼人的習性幾乎毫無共通之處。迭戈委婉地指出阿昂佐那一係列求愛與效忠之舉對安吉洛而言隻是“莫名其妙的發瘋”和“可怕的侵犯”(自然,是更委婉的措辭,但阿昂佐品出了這兩層意思),他絕不能重蹈覆轍。

他遺憾地係好睡袍帶子,躡手躡腳地躺到安吉洛身邊。

他又在動壞心眼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