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門口查看。
伯爵不見了。
隻剩下地上那灘口水。
“阿昂佐?伯爵?”安吉洛探頭探腦地叫了兩聲。
沒有答複。
回廊空空蕩蕩。
伯爵像條發癲時做錯事的大狗,在冷靜下來後不敢見人,臊得溜了。
安吉洛略一思索,決定把伯爵揪出來。他們非得好好談談不可……這算什麼事兒呢?
那條大腿骨相當沉重,安吉洛舉了那麼久手臂早已酸痛難捱,可他必須得有東西防身,天曉得狂化的狼人是不是隻有伯爵一個……他懷疑這座古堡裡的所有人全都是狼人,他已經有猜測了,那所謂的“遺傳性銀發”八成是季節性換毛的結果,一些生存在寒冷地區的動物在氣候溫暖時會呈現出各種毛色,但當嚴寒來臨,為在皚皚白雪中隱匿身形,大自然會為它們更換一身雪白的外衣。
至於瞳色與膚色……
既然發色會隨冬季來臨而變白,其他身體部位的色素隨之減淡似乎也符合這一族群的生存邏輯。
安吉洛懊惱地咬著嘴唇,他誤以為亞利基利家族遺傳有輕度白化病,他崇信科學,可他的科學知識卻不夠,這一點害了他,他本該有更多懷疑。
伯爵就是十一號。
安吉洛此時無比確信。
他們的饞相一模一樣……
難道自己身上有什麼特彆招犬科動物喜歡的味道?
安吉洛狐疑地嗅著自己的衣物。
他什麼都聞不出來。
安吉洛把大腿骨一端耷拉在地上,攥住另一端拖著走。
骨骼刮擦地麵,發出陰森的響動。
這使他看起來像個變態殺人狂。
他推開每一扇門,搜索伯爵的蹤跡。
走廊空無一人,連仆人們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伯爵中毒顯然有原因,他們可能去找罪魁禍首的麻煩了。
安吉洛一路走走停停,尋覓無果,最後他來到伯爵的臥房。
房門鎖著,他打不開。
“阿昂佐伯爵。”安吉洛敲門,“開門我們談談,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我也一樣。”
門裡沒有聲音。
直覺告訴安吉洛伯爵就在裡麵,或許伯爵不敢麵對他――在撒了那麼多謊,又出了這麼大的糗之後。
“開門!”安吉洛在門外嚷嚷了一會兒。
這一晚上的驚嚇折磨、連日來的忐忑懷疑,還有這扇緊閉的門……它們終於耗儘了安吉洛的全部耐心。
“給我……開門!”
咣!
安吉洛一骨頭掄在門板上,強大的衝擊力震得他虎口發麻。
“你剛才不是很會開門嗎?!”
咣!!
“十一號!”
咣!!!
忽然,門開了。
伯爵抓著門沿,緩緩從門板後平移出半張臉,用一隻單眼直勾勾地望著安吉洛。
他像是不大能自如切換外形,身體雖已基本恢複人類形態,還披上了一件睡袍,可細節處仍殘留著少許狼的特征――他頂著一對兒毛絨絨的雪白狼耳,指爪銳利,一條粗壯蓬鬆的狼尾拖在地上。
“……我很抱歉,對不起。”伯爵嗓音粗啞,“彆打我,我不會傷害你……”
他眼白通紅,噙著淚,他試探著上前一步,見安吉洛沒有揍他的意思,這才湊得更近了些,一把抱住安吉洛。
這個擁抱沒有明顯的愛yu意味,他似乎隻是想把安吉洛的雙臂箍在體側,不讓他揮棒子。
畢竟他不想挨揍,也不想反抗。
“醫生,彆再拋棄我,彆再扔了我……”伯爵低低呢喃著,雪白蓬鬆的狼尾瘋狂搖擺,狼毫紛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