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弟子點點頭,他在晏冰遲身前蹲下,說道:“我叫陸越舟,家中排行老三。我小的時候,小師叔抱過我的。”
抱過?
聞言,晏冰遲回憶起來。
說起這蓬萊陸家,和他之間其實也有些淵源。
蘇山陸家倒台後,因為同姓陸,蓬萊陸家也吃了不少那魔頭的苦。
一日他禦劍飛行,偶然路過蓬萊,正好碰上賈氏魔頭的手下在作亂,便出手相助,順便救下了一個掛在樹上的小孩。
那小孩身著錦袍,大概是什麼世家公子。
受了驚嚇的小孩紅腫著兩隻眼睛,見他過來,立時伸出兩手摟住他脖子,緊緊抱住不肯鬆手。
也是在這事過去幾日後,父親晏淩霄找到他,問他願不願意收徒。
這個“徒”便是陸越舟了。不過那時晏冰遲並未想到,小孩便是蓬萊陸家人。
他當時想著小孩還是需要照顧的年紀,又很粘人,會比較麻煩,而且對方可能不過是一時興起才想跟著他修煉,堅持不了幾天,再加上這小孩並不是他的任務目標,他更加沒有給自己自找苦吃的想法,便徑直傳達了拒絕之意。
不曾想到,幾十年過去,對方仍是進了天崇門,還成了內門弟子,成了他的師侄,今日,又聽了他的劍道課,也算是有了一點師徒關係。
修真界的羈絆倒確實是很奇怪了。
“你父親身體如何。”晏冰遲把玩著手中的冰落劍,如此問道。
世家多不喜讓弟子外出拜師,一是不樂意將人才拱手送人,如此一來容易失去對弟子的掌控力,二是憂心弟子被傾斜,得不到足夠資源,三便是恐外麵功法不如自家精巧,弟子修習不精。眼前的青年所出自的蓬萊陸家一向以器修居多,現任家主便是一名器修,而陸越舟眼下,雖修為尚淺,卻是個劍修無疑。
晏冰遲不禁猜想,也許是那賈氏魔頭終於把蓬萊陸家也快折騰完了,或者至少讓蓬萊陸家有些束手束腳,以至於都把三子送到天崇門來了。在天崇門的話,陸越舟至少是安全的。
“回師叔,家父身體很好。”陸越舟如此說完,又眼含期待地問晏冰遲自己今日
表現如何。
那大概就是陸越舟自己堅持要來天崇門了。這般一想,晏冰遲對陸越舟的感官都好了些許,心中也樂意指點一二。
他沉吟片刻,腦內閃過陸逢君習劍的畫麵:蒼穹之下,青年人身著白衣,極為利落地揮劍。他劍鋒逼人,數米以內被波及到的草植都被割成了兩段。
因為隻收過陸逢君一個徒弟,而現下與陸越舟一同習劍的弟子裡,確實也沒有比他優秀的了,晏冰遲便忍不住將二人的表現對比起來看,隨後便點出陸越舟的不足之處:“出劍太慢,收劍時又過於猶豫。”
最初視線停留在陸越舟身上,看著他揮舞手中的劍,晏冰遲心中總有幾分說不上來的感覺。現在想來,大概是過去四十年經常看陸逢君練劍,所以便覺得陸越舟的劍法有些不足罷了。
陸越舟並非天資平平,以他的年紀,能有現在的修為,也是仰仗了一定的天分的。但也許是從小便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在對劍道的體會上仍是差了些。
經曆了無數磨難的升級流主角除去天賦,在心性和悟性上果然是要優於常人。就像生物自然淘汰,不少都是剩者為王。晏冰遲得出結論,一麵又有些慶幸自己這個殼子天賦也很是不錯,自己在進入這個世界後也沒有疏於修煉,不然,要是在任務還沒完成之前,卻被弟子超越了修為,那可真是……有些丟人了。
他心下這麼想著,不禁有些走神。陸越舟看著他,眼神一動,仿若不經意地問道:“我入內門已有十餘年,聽聞小師叔之前收了個徒弟?”
……這問題。
被這問題激得脫離了走神狀態的晏冰遲臉上卻仍把持住了那副長存的處變不驚的冷淡神色。這樣神色的他看起來像個冰冷而不近世俗的仙人,而陸越舟方才提到的徒弟對他來說,好像也隻不過是徒徒多了個徒弟名分的一般人。
“他與我有緣。遇到便收了。”
其實是他特地尋來做任務的。晏冰遲心裡補充。
陸越舟接下來並未再未糾結這個問題,單是又拿了劍,在晏冰遲身前比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