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劇組安安分分地待了三周,騎過馬又拿過弓,念過詩品過酒,完善一番小侯爺擅長騎射又好雅事的人設後,晏冰遲總算是要和霍正異演上對手戲了。
這位影帝也委實奇怪,過去兩周輪到他戲份的時候,總會站在一旁默默地看,有時候也會像之前那次一樣指點一二。
就比如一周前。
當時候爺的座駕總算是姍姍來遲。那匹叫做七枝的棗紅色駿馬在工作人員的照料下休息了一段時間,又熟悉了環境之後,終於要參與拍攝了。
晏冰遲按照工作人員說的,和本就親近人類的七枝建立了一段還不錯的關係,隨後便是翻身上了馬背,驅著它在片場裡走了幾步。
他不是第一次騎馬,不過多年下來,對於騎馬這回事也有些生疏了。
一旁看著的霍正異便溫聲指出他哪個動作還不夠一些。
晏冰遲當時是真想不通,前一刻還在拍攝的影帝是怎麼一結束拍攝就到他這邊來的。
難不成,這位影帝真是他粉絲?
這個念頭剛一出現,就被晏冰遲搖頭否決。
他還真沒覺得自己有哪裡值得霍影帝來粉的。性格算不上討喜,臉的話圈內也不乏風格鮮明的美人,論演技,也還是那些老戲骨更服人。
晏冰遲很快就把對於霍正異的困惑拋在腦後,隻專心演戲。
而和霍正異對戲這日,天氣晴好。
晏冰遲身著華服,卸了玉冠,獨自立於漆紅高台。
一陣風拂過,吹動了本垂在腰間的發絲。
劇情到這裡,已經進入了後期階段。小侯爺從前常穿的清雅白衫、青衫被濃重沉鬱的黑色衣裳取代,眼中亦不再複往日明快。
這是大寧二十二年——小侯爺已經被軟禁於府中整整一年。
又或者說,是他假意配合,將自己軟禁在此。
杜康意在獵獵風聲中向外望去。
候府的宮牆是很高的。他被右相等人軟禁後,這宮牆的高度又被宮裡來的人再往上添了添。但縱使它高至此,杜康意仍能聽到牆外天下人的泣聲、咒聲。
——生民在受難。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杜康意並未回頭,隻將手搭上了欄杆。
“草民拜見侯爺。”來
人聲音冷冽。
杜康意這時才回過頭。他打量著來人:一襲乾淨得過分的白衫,相貌是帶著點冷的英俊,整個人也是清冷出塵的,隻是背後一把驚人的重劍,使他給人的印象中又多上了幾分不確定。
來人正是劍客景行。
而在侯爺打量來人之時,劍客亦在打量他。
景行最初離開宗門,下山來到一處小鎮時,便從那裡的人口中聽聞京城有位容貌、才情俱冠絕天下的公子。他的家世也很是顯赫。
天下大亂之後,他又從一個落魄碗商那裡聽說:原本最為風雅的杜公子為著天下的遭遇瘋魔了,仗著瘋勁,又在朝堂之上對著幾位權臣出言不遜,就此被軟禁了起來。
再一次得到這位杜公子的消息,是楚聞風帶來的。與之一道來的,還有在江南欺壓百姓的叛軍頭領的頭顱。
這也是為何景行會來到這裡。
眼下,他終於得見這位杜公子。
霍正異頗有些狼狽地移開不自覺便落在眼前人頸間的視線。
——造型師確實很會挑衣服。他想。
賀羽並未發現他短暫的失控,隻興奮地指揮著攝像師再度拉近鏡頭。
而等攝像頭懟近的時候,影帝也調整好了狀態。
景行不卑不亢地望進對麵那兩汪幽深的湖水。
而杜康意,亦以不輸於他的氣勢回望了過來。
……
“卡!”賀羽瞅了瞅攝影機,滿意地喊道。
終於結束了拍攝,晏冰遲扯了扯領口——給悶的。賀羽一喊停,和影帝對戲的興奮勁也就散儘了,令人有些打不起精神的悶熱感又明顯了起來。
在這樣的天氣,演古裝劇真不是個輕鬆的事情。
不過好在他在《棄燈行》裡的戲份也不多了,如果接下來幾天天氣好的話,也許下周就能結束拍攝。
再然後,大概就是參加《對他心動999次》的錄製了。
好像也就是下個月的事。
想到已經懸在頭上的綜藝,晏冰遲一邊脫下戲服,一邊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他的懶癌又發作了。
將近一個月的拍攝下來,晏冰遲不想再營業,隻想好好鹹魚一陣,打打遊戲什麼的。
換回日常裝束,晏冰遲坐在更衣室外,正單手支著下巴等去處理事務的陸時宇過來接
他,都快在手背上磕一個印子出來,一道人影就在身前投下。
晏冰遲抬了頭。
竟是李宏周。
李宏周現在還沒什麼名氣,就一普普通通的藝人,說話也沒有什麼架子。
他仍是一派商賈裝束,麵上溫和地笑著:“你是晏冰遲對吧?記得你好像是演了小侯爺的角色。”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