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中原中也本能的對克萊蒙特卿更為親近，更為包容。而夜鬥更像是他惡的一麵。
中原中也後麵的話並沒有說完，夜鬥卻似乎聽出來了，怔怔的看著坐在對麵斯文且漂亮的中原中也。
有那麼一瞬間，
夜鬥竟然產生了鏡麵的錯覺。
“打擾了。”
正在中也和夜鬥氣氛沉默的時刻，服務員在此刻端上了菜品，一一擺放在桌子上，海鮮的香氣和肉香交織在一起。
夜鬥“咕嚕”吞了口唾沫，藍眼睛裡的神色全然不見，滿眼都是五花八門的精致菜色，嘴角似乎隱隱的可以看到某不明的透明液體流出。
下一秒，被夜鬥吸溜了回去，
“金主！既然我們那麼相似，不如以後你天天請我吃飯吧！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
忽然就不想和這家夥相似了。
丟人。
*****
中原中也本是想著先將夜鬥喂飽（？）然後兩個人可以好好的聊正事，沒想到的是夜鬥竟然硬生生的吃了一個小時。
“…………”
中原中也捏著紅酒的高腳杯，瞥著埋頭奮戰的夜鬥，再看看旁邊擺了一摞的餐盤，儘可能的無視掉服務員的側目。
“吃飽了~哈~這下真的吃不下了~”
真是辛苦你如此費儘心思的努力吃下去了。
中原中也掏出黑卡：“結賬。”
“是。”
夜鬥沒有形象的癱在椅子裡，一麵揉著脹鼓鼓的肚子，目送拿著黑卡的服務員遠去後“噌”的一下湊到中也的麵前。“金主！身為金主不說給我黑卡……”
給你黑卡你可以一天刷完吧。
中原中也忽而想起夜鬥說起的墮落事件：“你平時有接五円的工作吧？怎麼會沒落到和妖怪一個陣營的地步？”
他不問則已，一問就讓興致勃勃的夜鬥蔫答答的退了回去，那小表情叫一滄桑。
夜鬥：“哎，說來話長了。”
連他跳脫的性格都不想提起這件事，一定有問題。
中原中也：“不急，你可以慢慢說。我們還可以點幾份甜點慢慢聊。”
“…………”
夜鬥木著臉看著慢條斯理搖晃著紅酒杯的中原中也，明明青年還是那幅淡漠的神色，他就是能看到對方身後一根毛茸茸的尾巴。
他算是明白了，什麼淡漠處事，什麼冷酷無情都是假的。
“……”夜鬥：“其實沒有什麼。我身為不知名的小神，從小的願望就是能有一座屬於自己神社。”
“從小？”中原中也察覺到要素：“所以你有多大？”
“……”夜·從平安時代一直活到現在卻還沒完成願望的神明·鬥惱羞成怒：“你到底還聽不聽啊！”
嘖，果然逗弄愛炸毛的小貓心情就會變好。
中原中也抿了口紅酒：“繼續。”
“哼。”夜鬥撇了撇嘴，雖然不高興中也看糗事的態度，但揉了揉自己圓鼓鼓的肚子心情還是十分好的，姑且滿足了中也的好奇：“所以我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遇見一個好心的老奶奶幫他把貨物搬回家以後她為了感謝我，送給我一個好運戒指！隻要每天拿著戒指擦兩下就能夠願望成真哦~於是我就接受了啊！”
好運戒指？？
中原中也聽上去總感覺有哪兒不對勁：“你接受了好心人的戒指，為什麼會淪落到進入敵對組織？”
於是中也便得到了以下回答：
“老奶奶作為感恩隻收了我六十萬日元！這已經是友情價了啊！”
“…………”
所以你就這樣被騙了？
“你的身上有六十萬？”中原中也懷疑的上下打量著夜鬥，怎麼看都不像能拿出錢的樣子：“認真的？”
“你那是什麼眼神？我的身上才不止六十萬！”夜鬥被中也的眼神刺激得大手一拍桌麵，獻寶一般將他的戰利品拿了出來擺放在餐桌上：“所以我還從好心的老奶奶那，友情購買了神奇的項圈、神奇的頭盔！！”
“…………”
中原中也目睹著夜鬥放出的神奇頭盔、神奇項圈、神奇戒指。再一次確認自己果然不想和他相似。
“喂，金主你那是什麼眼神！你就是嫉妒我可以低價購買到好東西！”夜鬥警惕的將放在桌上的東西攏回自己這邊，貓眸警惕：“彆想我會賣給你！”
“…………”
沒有人想要你的破爛好嗎，破爛神明。你到底是怎麼活到現在還沒餓死的？
“……”中原中也異常艱難的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沒好意思告訴夜鬥他珍惜的破爛有的地方已經脫漆的真相。“所以你進入了敵方組織？”
“總的來說就是這樣。”夜鬥點了點頭，警覺的一頓：“會不會是敵對組織早就知道了我的能力，所以設計了這麼一出讓我加入？”
醒醒，
沒有正常人會為了沒帶腦子的破爛神，設計這麼一出破壞自己水準的計謀。
“你的組織裡麵有什麼人。”中原中也明智的選擇轉移話題：“全部都是妖怪。”
“不是。”夜鬥絲毫沒有發現自己背帶著跑了，做沉思狀：“如果裡麵都是妖怪我早就跑了。裡麵的人看上去像是歐洲那邊的黑手黨，還有一些……”
夜鬥露出不確定的神色。
“可能跟我一樣是其他世界過來的人。他們看上去和黑手黨差不多，有黑暗的氣息。”
其他世界的人？
中原中也冰藍色的眼睛虛起，由此衍生出的問題變得犀利無比：“所以你們都是從時空裂縫出來的人。”
夜鬥沉默。
中原中也回憶起時空裂縫出現的當日——
他猛地感覺到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的位置徒然升起，警戒心讓他猛然抬起頭是一瞬狂風大作！刮起飛沙走石吹得他幾乎睜不開眼，耳邊驚恐的尖叫聲此起彼伏。都在驚叫著喊道：
“洞！！！為什麼會憑空出現一個黑色的巨洞！！”
他在狂風中虛開眼睛，以黑色為軸心的洞口周圍有幾道不勝明顯的裂縫，遙遙看過去更像是裂開的縫隙。
他的手肘護在眼前，他能夠感覺到縫隙在逐漸逼近自己。借著手肘與眼睛的縫隙，他看到飛沙走石之間天空呈現出慘淡的深紅色。
宛若人間煉獄！
時至今日，中原中也再度回想到當時的盛況和危險，依然能夠讓他重回當時的緊繃狀態。
“或許時空裂縫出現，和你們原世界的人有某種關係。”夜鬥想了想：“或許是到了時間應該發生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所以時空裂縫作為災難出現了？”
災難——？
中原中也露出凝重的神色，儘管也都說的這猜測聽上去沒有絲毫根據，像是天方夜譚。
但，
中原中也的直覺告訴他，夜鬥說的話很有可能就是事實的真相！
-中也還是那麼相信自己小動物的直覺啊。
莫名的，太宰治帶著幾分嘲諷意義的笑語出現在腦海裡。中也還能看到太宰治蓬鬆微卷的黑發下，那隻形狀優美，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顧盼流盈著，對他滿是嘲諷的表情。
怎麼會忽然想到太宰治，果然他還是太討厭太宰了吧。
中原中也正想著，感覺到夜鬥灼熱的視線傳遞過來，隨即瞥他一眼：“乾嘛。”
“你。”夜鬥貓貓爪子指了指他：“剛才是不是在轉移話題？”
-“總的來說就是這樣。……會不會是敵對組織早就知道了我的能力，所以設計了這麼一出讓我加入？！”
“………………”
該誇你後知後覺，還是該誇你遲鈍比較好呢。
*****
“歡迎下次光臨。”
中原中也和夜鬥走出商業街的時候，時間還差半個小時到淩晨十二點。淅淅瀝瀝的雨逐漸變小。
但浸透了的地麵還是濕漉漉的一片，被街頭暖洋洋的路燈一照射，便像是撒了一地的珍珠一般，呈現出五顏六色的光。
“我該回去了。”夜鬥拍了拍自己脹鼓鼓的肚子，比了個wink：“下次金主記得再叫我一起吃飯飯哦~！”
下次我會選擇直接砸錢而不是直接丟人。中原中也在心底堅定的回複道。
夜鬥小盆友跳過了中原中也的回複，嬌羞的雙手捏拳落在臉蛋旁邊，扭了扭：“那就這樣說定了哦~親愛的金主~人家好愛好愛你哦~”
你這是什麼惡心的撒嬌方式。
“……”中原中也：“你不如直接說可以互相利用的點。”
“金主怎麼對我這麼絕情！好過分！”夜鬥不滿的叉了叉腰：“……反正你就是喜歡克萊蒙特卿那種類型的！”
……所以誰告訴你他喜歡克萊蒙特卿了。不要隨意害我風評。
虧得夜鬥提醒了一句，中也依稀覺得自己好像有什麼東西忘記了，想了想沒想出一個所以然來。
於是中也選擇暫時丟開。
“不如我明天帶你去看——”
夜鬥正提出建議，中原中也的終端機便提示收到了訊息，消息來源則是來自他的頂頭上司：太宰治。
-我們珍妮小姐看上的從來都不是港黑首領，而是最高乾部——中原中也。
斬釘截鐵的聲音重新出現在中也耳邊，現在中原中也感覺自己光是看到這三個字都渾身不自在。
一定是因為生氣混蛋太宰瞞著他，給他惹出了這麼多幺蛾子。
中原中也心情複雜的捏了捏終端機機身，乾脆收起手機，還沒等他重新放入西裝口袋裡，又是一條訊息發了過來。上麵的書名還是來自混蛋太宰。
活像太宰治隔著終端機還能察覺到他糾結心思似的。
中原中也腦海裡劃過這個思緒，指頭點開了訊息：一條信息裡放著邀請函，神秘莫測黑色蕾絲打底，上麵畫著歐洲黑手黨獨有的花紋標誌，讓中原中也散漫的態度一頓，
冰藍色的眼眸徒然露出鋒芒。
中原中也再不遲疑的點開太宰治發的上一條訊息：中也很久沒有和我一起配合作戰了吧？
配合作戰。
是十五歲到十八歲的時候的事情了吧。
中原中也沉默的看著那一排字。
對方久久的等不到他的消息，又是一條訊息發了過來，比起上一條帶著炫耀的邀請，這一次明顯誠懇了許多。
竟然不像是首領對部下說的話，更不像是對待一直討厭的死對頭說的。
太宰治：我想和中也一起去。
語氣說太宰治是在邀請，不如說，他在用曾經是搭檔的語氣，對中也撒嬌。
隔著屏幕中也都能聯想到太宰治那16歲時帶著點少年音色，溫溫柔柔的軟著嗓音撒嬌的模樣，那葡萄似的圓溜溜的眼睛月牙兒一般彎起。
中原中也摸索著終端機的邊緣，尋找到凸起的部位按下去，整個顯示屏全部黑了。連帶著剛才的訊息都一並消失在眼前。
“咦，你不打算回訊息啊？”
中原中也瞥了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了他身邊欄杆上的夜鬥，兩隻踩著木屐的腳丫子一上一下交替著晃來晃去。
一副很有閒情逸致的樣子。
“不用帶我去了。”中原中也選擇無視夜鬥的問題，回答之前被打斷的話題。“歐洲那邊的黑手黨聯係了我們首領。”
夜鬥表情嚴肅，那雙在夜裡藍瑩瑩的貓眸無比鄭重肅穆：“所以，”
中原中也抬了抬眼皮，等待夜鬥發表他的看法。
“剛才首領是在跟你撒嬌要你保護嗎？”
“…………”
你這是什麼見鬼的關注點。
“說到這裡。”夜鬥將晃動的腳收了回去，微微歪著頭看向中也。“歐洲黑手黨和珍妮小姐這邊的人關係並不好。”
言下之意是：兩邊人馬關係不好，卻在珍妮小姐死了這麼久才邀請港黑首領，一定有彆的目的。
“嗯。”
“所以金主如果需要我的話，”夜鬥將本就寬大的深色條紋衣襟一拉，露出半個光滑圓潤的肩頭：“就算是□□我也可以給你哦~隻~要~有~足夠的錢！”
……你的重點就是最後一句話吧。
中原中也無視夜鬥：“你可以回去了。”
“哼，”夜鬥氣哼哼的拉上衣服，足尖一蹬便從欄杆上利落的翻身而下，隨意的擺了擺手。“真是個沒情趣的金主，那就拜拜了~！”
那道身影慢慢的消失在夜幕裡。自由、隨性且灑脫。
中原中也站在原地呆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當晚中原中也夢見了16歲的自己，騎著粉色的機車壓下腰肢時顯露出的弧度襯出年輕的身體像是獵豹一般，兩隻戴著黑色皮質手套的手掌控在機車把手上，他穿著紅色的鋸齒狀的內搭，外麵套著黑色皮衣，風馳電掣的迎麵而來。
再穿過他，一去不複返。
*****
第二天早上，中原中也遲到了。等他到達辦公室的時候，辦公室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
克萊蒙特卿也遲到了？
中原中也耙梳著自己卷曲的頭發，一麵拿著文件走到辦公桌，剛坐下門外就來了人——克萊蒙特卿。
穿著港黑部下特有的白色襯衣搭配黑西裝套裝的少年，金色的碎發淩亂灑落在眼前，徒增幾分恰到好處的落拓。眼睛卻亮的出奇，在燈光下澄澈明亮，是還未被汙濁過的顏色。
漂亮的球體折射出淺淺的光芒，澄澈透亮。
克萊蒙特卿在看到中原中也的時候明顯鬆了一口氣，讓中原中也詫異的是，他麵上卻好像更氣了。
“金主你沒有死？！”
所以你身為小白臉，是有多希望他死了？
克萊蒙特卿碧藍的眼睛裡燃燒著熊熊怒火，修長的長腿大步大步的邁向在辦公椅落座的漂亮青年，兩隻手掌重重拍在辦公桌上發出沉重的聲響。碧藍的眼睛鎖定住中也的冰藍色。
一字一頓。
“那你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告訴我你沒事？”
打電話報平安？
原諒他從未有過這樣的體驗，一時之間竟然有些懵，但他可是跟克萊蒙特卿較勁過無數回合的成熟男人。
很快便反應了過來。
中原中也：“原來你這麼擔心我啊？”
“……”克萊蒙特卿：“誰擔心你了！我是因為還沒找回場子，不能讓你那麼快死了！！！”
是是是，好好好，你說的對。
可你不要臉紅會更有說服力。
中原中也有些好笑，沒等他開口調侃對方，辦公室的門又被叩響了。一襲黑色西裝搭配白色襯衣的太宰治似笑非笑的站在門前，不知看了多久。儘管太宰治的外表還帶有少年感的秀氣修雋，可身為首領的濃重威壓下，克萊蒙特卿臉色微恙。
太宰治沒搭理他：“來一趟首領辦公室。我的最高乾部。”
我、的、最高乾部。
中原中也眉梢微挑，正準備說話的當口上，太宰治又適時的加了一句。
“繼續我們昨晚的事情。”
太宰治話音剛落下，中原中也便感覺到了來自身邊的灼熱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