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中原中也眉頭微揚,冰藍色的眼眸中深沉而張揚:“好好的去玩一玩。”
安娜、月心頭倏然一鬆,點了點頭。西索站在一邊雙手環胸,細長的金眸緊緊的盯著中也。
知道可能會發生什麼,依然要去見那個人的最後一麵。該說你是放下了,還是為那個人恪儘職守。
…………………………
十分鐘以後,
中原中也、西索、月、安娜出現在廢棄的大樓麵前,仰著頭看著在月色下陰氣深深,看上去宛若詭宅的樓棟。
“隻有你們真的可以嗎?”坐在駕駛位的克萊蒙特卿捏著方向盤,“我……”
如果他也有能力就好了。
克萊蒙特卿緊緊捏住方向盤,他很少有什麼後悔的事情,在認識了中也以後一而再再而三的憤恨於自己的能力不足。
“你不用擔心。”中原中也做出了手勢,安娜和月張開羽翼霍然起飛,先行進入了廢棄樓。“很快就結束了,你在這裡等我們。”
中原中也的身形半掩在夜色裡,一半瘦削單薄的肩頭盛滿溫暖的橘光,一半沉溺在夜色泛著冷。
語氣薄涼和尋常無異,
卻無比的溫柔。
“大家都不想克萊蒙特卿再受傷。”
克萊蒙特卿怔了怔,去看那道單薄瘦削身形的時候,他已經乘著月色走進了漆黑的廢棄大樓。
那半邊肩頭的暖芒一點一點褪去。好似連最後一絲連他字跡都不知道的溫暖和希冀,一同沉溺在了黑暗之中。
*****
地麵在不斷的晃動,頭頂上的碎屑在不斷的落下,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耳邊還有妖獸的悲鳴。
-“啊——!”
中原中也絲毫都沒有被影響到,腳步平穩,如履平地。時不時的有銀色的光芒、紅色的火焰綻放,劃破廢棄大樓的黑色和沉寂。
安娜、月、西索、夜鬥分工明確的清理小怪,以至於中原中也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任何人,直到他踏上頂樓。
“你終於來啦~~chuya~~醬。”
中原中也在門的位置頓住腳步,看向還是一身白色西裝的白蘭。
“彆這樣看我哦。”白蘭無辜的聳著肩膀:“我是想要玩沒錯,可是是他自己跟我走的哦~你們舊愛的愛情遊戲我並不是很懂呢~~~”
真是將“我就是來看個遊戲推波助瀾”的畫外之音表達的淋漓儘致。
他的確是和白蘭有私底下的恩怨要解決,但不是現在。
中原中也回視沉溺在黑暗中的太宰治,他身上還穿著黑色的襯衣搭配著黑色的外套,以危險的姿態坐在頂樓的欄杆上。他一出現太宰治便將目光轉移了過來,鳶色的眼睛剔透明亮,像是琉璃珠子。
“中也。”
太宰治這樣叫他。
直到喊出了聲以後,他才意識到自己似乎很久沒有不帶有一絲嘲諷,平靜的喊著他的名字了。曾經他會自以為是的掩蓋心裡的喜歡,
故意用厭惡譏諷的語氣喊中也。
到後來連太宰治自己都記不起當初的他們,是什麼樣子。直到徹底的將中也推開,讓他用冰冷的目光看著自己。
太宰治才驚覺自己失去了什麼。
-“你是來抓我的麼。”
“為什麼你覺得我是來抓你?”
-“是我沒有說對,請白蘭先生抓走我。因為,就算是離開這個世界以前,我也想要最後確認一件事情。”
確認什麼呢——
確認他的心上人已經不愛他了,卻依然恪儘職守在他被俘虜以後,是否依然會在危險之中趕來。就像當初他們對彼此的信任一樣。隻不過,現在隻有部下對上司的尊敬了。
-“我還是你的爪牙,可以為你披荊斬棘。可是我不愛你。”
太宰治倏然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眼睜睜的看著中原中也一步一步向著自己走過來脫下禮帽,單膝跪地,冷漠的垂下眼眸說著:“屬下來晚了。”
那張漂亮的臉蛋麵無表情,
口吻尊敬且透著公式化。
眼睛裡也再沒有關心和喜歡。
可是他為了籌劃一切花費了多年的時間,事到如今,太宰治發現自己能夠做的不過是將死期提前。
離彆在即,太宰治終於清楚的認識到,自己失去了的是什麼。
“中也,如果我解決了眼前的一切,再次回到你的麵前。你會再給我跟你相愛的機會吧?”
什麼——?
中原中也抬起頭,看到太宰治倏然衝他笑了一下,轉身從欄杆上毫不猶豫地跳了下去,厚重的長風衣被夜風吹得鼓起。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中原中也先是驚了一下飛快的跑到了窗戶邊,想起這是太宰治的夙願,身上泛起的暗紅色光芒也暗了下去。中也探出頭:
看到一身黑色的太宰治落在了地上,殷紅的血液像極了灑落一地的紅色珍珠,滾落一地。
中原中也看到有黑色的貓咪從垃圾桶探出頭來,“喵”地叫了一聲。
*****
太宰治的死來得突如其然,但人不可能不下葬,由中也將太宰治散落的軀體收撿好,算是親自送了他最後一程。
中原中也收拾太宰治的辦公室,沉悶和壓抑的感覺迎麵而來。伸手去拿文件的時候發現辦公桌上放著兩盆綠植,綠油油的色澤給辦公室漸緩了壓抑的氛圍。
隻可惜其中一盆盆栽,花盆被砸得細碎,不知道主人當初是如何一片一片粘合回去的。想必是花了不少功夫——
可惜那個人大概忘了,
已經摔碎的東西,再黏回去也不是曾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