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導微微挑眉, 指著劇本上其中一場戲道, “你來演這個。”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鏡頭，卻發生在影片後期。這是他跟男主在夜宵攤吃的最後一頓夜宵。
剛認識時，何成是一個健談的小青年，樂觀愛笑、淳樸善良。而最後，何成演繹出的，是一個成長後內心充滿矛盾的形象。
這一幕，是他跟男主的兩人戲。
祈源站起身脫下外套，“我跟你對戲。”
嚴謹自然地點頭。他跟祈源，不是沒有對過戲。
他越是平淡，越令在場的人驚訝。
影帝主動提出給他搭戲, 竟然真的就一點也不激動？
祈源為什麼要給黎晩戈搭戲？難道兩人真有什麼關係？
八卦的眼神在來兩人身上來回掃視, 嚴謹似無所覺, 祈源視若無睹。
一站到鏡頭下, 嚴謹身上的氣質就變了。他坐在簡陋的夜宵攤上, 對麵是祈源扮演的男主。
“毅哥, 你嘗嘗我新改良的烤串。”何成笑嘻嘻地將手上的烤串遞過去。
聞毅接過, 動作隨性又不失優雅, “還不錯。”
“毅哥，你說, 如果我把烤好的烤串再改成這個味道，好不好吃？”
聞毅吃著烤串說道, 搖頭道, “味入進去, 再換，就顯得不倫不類了。”
“毅哥真的這麼認為？”
青年還是慣常那副嬉笑的模樣，聞毅卻忍不住怔了怔。那一瞬間，他似乎看到，對方眼中有著掙紮、矛盾，複雜暗沉到令他看不分明。然而再看去，卻還是乾淨清透，不為世事所惱的簡單。
“要不然，你試試？”聞毅提議道。
何成卻是搖搖頭，“試了，就沒有機會變回原來的味道了。”
聞毅失笑，“那就換一串好了，烤串又不是人，想換還不簡單？”
“毅哥，你信不信改邪歸正？”
“那得看什麼程度。”聞毅喝了口啤酒，“不是所有人都有這個機會的。”
“毅哥你覺得，怎麼樣的人才有機會。”
聞毅臉上露出一抹堅韌，“怎麼樣的人我不知道，但我確定，這個案件的凶手，我是決計不會讓他逃離法網。”
何成身體不易察覺地一僵，低頭掩飾性地喝了兩口啤酒。繼而仰起頭，笑道，“祝毅哥早日破案。”
說著便仰頭灌酒。
夜宵攤明亮的燈光照在青年的臉上，眼尾恍然有著一抹晶瑩。然而等他放下啤酒罐，卻無跡可尋。
聞毅無奈道，“喝這麼急做什麼。”
嚴謹擦擦嘴，站起身，“餘導，我的表演完了。”
嚴謹演藝的鏡頭異常平靜，然而卻讓在場所有人忍不住心酸、壓抑。
何成與聞毅的友誼漸深，何成也曾動搖給聞毅透露過線索。越是如此，他心中的矛盾越深。
這是何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鼓起勇氣試探，然而對方的答案，卻讓何成心中一片冰冷。
餘導看向嚴謹的眼中閃著驚異的目光，“嗯。”
祈源同樣站起來，看向餘導。
餘導抽抽嘴角，“這個角色，就給你了。”
嚴謹寵辱不驚，“謝謝餘導。”
祈源微不可查地頷首，說道，“既然確定了，那我們就走了。”
餘導頗有些不耐道，“快走快走。”
這麼眼巴巴的，難道還怕他失信，不給角色不成？
嚴謹演的比任何試鏡這個角色的藝人都好，即使對方身上有著那些黑料，既然他都答應祈源了，就會用。他的影片，難道還擔心會被一個名聲不好的藝人毀了嗎？
他曾經見過祈源試鏡，然而與今日所見相比，是完全不同的兩種表現。祈源給他開小灶了？這進步也太快了點。
不論是不是開竅了，餘導相信，自己這次怕是撿到寶了。
他摩挲下巴，看著場內心不在焉的工作人員，大吼道，“磨磨唧唧乾什麼？！還不快點收拾？！”
場內人員頓時不敢多加議論，加快手上的動作。
他們雖然都簽過保密協議，但討論八卦還是允許的。不然見到什麼都憋在心裡，遲早忍不住。
回到車上，打發走經紀人跟助理，祈源坐上副駕駛座。
嚴謹也沒問祈源為什麼不坐後麵，熟練地發動車子，啟動。
這輛車，就是祈源借給他的那輛。
黎晩戈有駕照，但沒有車，從未開過。嚴謹雖然隔著幾個世界沒碰車，重新撿起來卻不難。
“謝謝祈哥。”嚴謹感激道。
“你有這個能力。”祈源正在閉目養神，聞言輕聲回道。
聽出祈源語氣中的疲累，嚴謹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