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文傑心頭鄙視,從紅傘中摸出一壇,給自己滿上一碗。
入場發現是老朋友的世界,他便準備了一百個空壇,挨個吐滿封上。
真情摯誼,連他自己都被感動了。
“你說你略強我一絲,我有點不信,等這頓吃完,我們去後院比劃一下。”
嘗到了金液酒水的妙處,燕赤霞深感廖文傑命太好,啥也不用乾,光喝酒就能變強,但心裡還是有些不服氣的。
作為天下第一劍,燕赤霞嘴上不說,傲氣比誰都不差,一想兩年前那個跟在他屁股後麵打輔助的不入流道士,現在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把他甩在了身後……
憑什麼?
燕赤霞哼哼唧唧,一邊吃著廖文傑的,喝著廖文傑的,還毫不虧心揚言要給他好看。
廖文傑看在眼裡,感觸莫名,換彆人不知好歹,肯定當場幾個**兜子糊臉,讓對方知道陸地神仙的本事,燕赤霞、九叔一類的人物另當彆論,他就喜歡和這些人胡吹海喝。
“對了,燕大俠,我記得分彆時,你說要去蘭若寺隱居,怎麼跑這窮鄉僻壤了?”酒過三巡,見燕赤霞臉色漸紅,快酒改慢酒,廖文傑便問了起來。
“機緣巧合而已,當時糊塗了沒想明白……”
燕赤霞直呼晦氣,講起了緣由。
兩年前,他和廖文傑聯手,先滅黑山老妖,再誅樹妖姥姥,最後除了禍亂朝綱的蜈蚣精普渡慈航。
全因普渡慈航的子子孫孫占了滿朝文武的身子,燕赤霞放心不下,唯恐當朝皇帝也早了不測,導致天下大亂,便到京師瞄了一眼。
因為禮部尚書、太子太師,當朝大員傅天仇的引薦,皇帝對燕赤霞禮遇有加,想儘辦法把他留在京師。
很正常,上一個有降妖伏魔神通的人間大能是普渡慈航,雖是妖魔化身,但也的確向皇帝展示了什麼是人間之神的力量。
這年頭,不管是帝王之家,還是普通人,對本領高強的修行中人都極為崇敬,普渡慈航位居國師就是最好的例子。
一轉身,普渡慈航成了大魔頭,還蛀空了滿朝文武,皇帝又怒又驚,龍床上輾轉難眠。
普渡慈航能成為國師,除了他本領的確高強,再有就是皇帝對天下妖魔禍患的無可奈何。
當然,也不排除皇帝提防修士作亂,害怕一覺醒來,人還在,頭沒了。
又或者,妃子壞了龍種,但一查,他卻許久未曾翻過牌子。
總而言之,在這亂糟糟的世界,朝堂上有一個修行高人是必然的,沒有普渡慈航,還有真武蕩魔。
普渡慈航一死,皇帝又沒了安全感,想另尋一名高人代替。
剛好,因為傅天仇的引薦,燕赤霞進入了皇帝的視野,滅殺普渡慈航的天下第一劍,之後一切也就理所當然了。
燕赤霞雖不樂意,他性子野,看不慣朝堂上的爾虞我詐,但他胸有大愛,害怕人間再出一個普渡慈航,推辭再三終究留在了京師。
皇帝吃了教訓,不敢再立國師,給燕赤霞掛了個臨時工的虛職,類似於林衝的八十萬禁軍教頭,負責教導幾位皇子習武。
原本,皇帝是想自己拜師的,奈何他身體不好,加上普渡慈航獻上的一些‘仙丹’,身體每況日下。他權衡利弊,將機會留給未來,尋思著幾個皇子中的新皇上位,燕赤霞有帝師之名,位置不高不低剛剛好。
皇帝的想法很不錯,從權術的角度出發,他的安排沒有任何問題。
可壞就壞在他太高估自己的身體了,燕赤霞入京不到半年,身體就撐不住了,斷斷續續撐著上朝,到現在已然說走就走。
燕赤霞名義上是眾皇子的武藝老師,實則啥也不教,就負責看管京師周邊的安全,免得再有大妖潛入,將這個國家一鍋端了。
皇帝一倒,幾個皇子便暗中結黨,拉攏群臣為自己造勢,好坐上那張天子王座。
燕赤霞最討厭的就是朝堂上的烏煙瘴氣,嗬斥了幾個想拉攏他的皇子,便在無人問津,唏噓感慨之下,搬出京師住在了山裡的小道觀。
道觀雖小,但用來監控京師倒也足夠。
“這皇帝太優柔寡斷了,早立一個太子監管朝政,哪還有這些破事。”
廖文傑撇撇嘴:“不過也不能怪他,真有太子監管朝政,他那副病弱之身,應該已經住進皇陵成先帝了。”
“差不多吧,他那幾個兒子,一個比一個不成器,這江山估摸著沒多少年了。”燕赤霞連連搖頭,不是皇帝不選,而是在比爛的情況下都選不出繼承人。
眼下這幅局麵,燕赤霞懷疑皇帝在養蠱,他死之後,誰勾心鬥角最厲害,誰就能問鼎皇位。
“奇了,京師亂成這樣,燕大俠你居然還能忍,而不是回到蘭若寺隱居?”
廖文傑調侃一句:“我以為,以你的暴脾氣,就算不給那些皇子一人一個大耳刮,也該眼不見心不煩,直接撂挑子不乾。”
“我是這麼打算的,留這兒……這不是在等你嘛!”
“???”
廖文傑掏了掏耳朵,沒聽明白燕赤霞的意思,等他做什麼,等他給那些皇子耳光糊臉?
“你這次來京師,就彆走了,普渡慈航的死你也有份,不能就燕某一個人遭罪。”燕赤霞哼哼道。
廖文傑嗤笑搖頭:“燕大俠此言差矣,有福同享,有禍不能同當,此乃立身之根本,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才對。”
明白,要不是你現在本領略高我一丟丟,我已經直接動手了!
燕赤霞心有不滿,瞪了廖文傑一眼,而後笑道:“阿傑,還記得傅尚書家裡的兩位千金嗎?”
“剛剛我就想問了,那位引薦你的傅尚書是誰啊,他居然知道你的厲害,不愧是太子太師,當朝禮部尚書,有點東西。”廖文傑一臉好奇。
“少裝糊塗!”
燕赤霞白眼一翻,將碗裡酒水飲下:“我知道你隻重修行不好女色,樹妖手下那些千嬌百媚的女鬼,百般勾引都未曾讓你動心,但你撩完了就拍拍屁股走人,一個人逍遙天地,讓人家姐妹等你兩年,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怎麼就撩完不管了,說得我好像渣男一樣!”
廖文傑不樂意,沒錯,他是渣男,可前期幾次煉心之路,他本領尚且低微的時候,小廖和他都慫成一團,對女色避而遠之,壓根就沒聊過誰。
撩完不管,從何說起?
“不管你承認與否,人家都非你不嫁……若是你真不打算給個結果,那就上門給人家一個說法,青春易老,再過幾年,她們想嫁也找不到好人家了。”
“這麼離奇,真的非我不嫁?”
廖文傑摸了摸下巴,暗道竟然還有這等好事,腦海中晃過傅家姐妹的靚影,當即深吸一口氣。
“燕大俠,我信你一回,酒足飯飽就去尚書府走一趟,當麵把事情說個清清白白。”
“大晚上去人家姑娘家,不合適吧?”燕赤霞麵色古怪。
“我怕白天去,被人抓著沒法跑,晚上好,黑燈瞎火的,跑了也不怕被人看見。”
“倒也對。”
燕赤霞點點頭,補上一句:“彆急著去,酒足飯飽先陪我比劃一下,我倒要看看你那一丟丟是多少。”
“真就一丟丟,大概這麼大……”
廖文傑抬手比了個指尖距離,笑容無比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