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
小妖進進出出,忙得不亦樂乎,或是用板車拉入酒水,或是端著盛滿佳肴的海碗。
洞府內,宴廳。
夜明寶珠鑲嵌屋頂,內飾假山涼亭,淺水池中觀賞魚遊動,一株青鬆傲然聳立於池邊。
鬆枝上掛著一隻猴子,‘美猴王’孫悟空。
他雙手反綁身後,被掛在了樹杈上,動手的人不言而喻,也就是猴子銅皮鐵骨,一時找不到炮製的辦法,否則牛頭人早就把他插死了。
和背影蕭條的猴子相比,隔壁幾張桌子就快活多了,推杯換盞,大哥賢弟不亦樂乎。
另有身段風流的女妖奏樂起舞,遊走在幾位妖王身旁,或媚或嗔,極力賣弄著自己的風騷,欲要在今晚攀上高枝。
換做往常,幾位妖王可能會逢場作戲一番,但今天不行,宴席的主角不是他們。
座位上,新晉的帶頭大哥廖文傑舉起酒杯,拍了拍身邊牛魔王的肩膀:“二弟,彆傷心了,想想她給你的那片草原……哦,你是頭牛……算了,聽大哥一句話,作妖要想看前,天涯何處無芳草,老牛就該吃嫩草。”
二弟是個牛子,沒毛病。
彆問廖文傑為什麼會變成帶頭大哥,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且不說妖族崇拜強者,誰的拳頭大誰就是大哥,單是幾位妖王的社會成熟度,廖文傑不是大哥,他們第一個不同意。
混道上的,誰一生還沒幾個大哥,不磕磣。
再說芭蕉扇,此刻已經被廖文傑收進了法相空間,可能是因為跨界的緣故,原本牛魔王留在扇子內的印記自行消失,他稍稍深入就刻下了自己的神念印記,順便新編了個操控咒語。
至此,芭蕉扇徹底成了他的形狀,心念則至,可隨時隨地大小變。
這對牛魔王是件好事,廖文傑省下很多功夫,不用再犧牲色相,冒充他或猴子去找小甜甜花前月下了。
“沒錯,牛二哥,大哥說得對!”
“二哥,兄弟們知道你傷心,畢竟大嫂是你初戀,可有句話也說了,初戀就是用來練手的。”
“不對,初戀不是,單身才是。”
“對對對,單身才是。”
“哈哈哈————”
酒過三巡,幾個妖王飆起了段子,氣氛瞬間歡快了起來,就連心裡MMP的牛魔王也不免乾笑了兩聲。
廖文傑出了名的正經人,不擅長黃段子,但為了配合他們,還是裝做聽懂了的樣子,舉杯道:“我一初來乍到的小道士,嘴巴笨、腦子不夠靈光,還本領低微又兼不諳世事,人生地不熟生怕被人賣了,要不是遇到了幾位賢弟,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話不多說,都在酒裡了,今天一醉方休,我隨意,你們不乾就是不給我麵子!”
“……”x7
噸噸噸!x6
六妖放下酒杯,抹掉嘴角的酒水,和掛在樹上的猴子同時陷入沉默,暗道選擇今天結拜,是妖生最大的失誤。
六個妖王在演,廖文傑又何嘗不是,口頭兄弟,連表麵都算不上,誰也沒在乎過誰。
陡然被人換了個小世界,廖文傑頗為不爽,雖說有三界大挪移的神通傍身,回去也就是一個念頭的事,而且回去之後他也不知道要做些什麼,換不換世界於他而言都無所謂。
可一碼歸一碼,現在的問題是他突然被換了個小世界。
具體是誰,廖文傑心裡有數,賭五毛,就是菩提老祖。
因為他一巴掌把牛魔王拍在了五行山下,還屁股朝外,嚴重乾擾了劇情走向,所以才招致了小黑屋待遇。
不爽+1
可這也不能怪他,深究原因,還是菩提老祖自己作,非要誤導牛魔王說他是唐三藏,他一看菩提老祖自己都不在乎劇本,才放開了往下嗨。
不爽+2
廖文傑直呼又被針對道,尋思著佛門這麼看重猴子和西行,那他必須使點壞。
說一點,就一點。
拿此方小世界來舉例,這裡既然有猴子,表明西行亦是勢在必得,天庭和靈山惹不起,欺負一下人間的妖怪還是沒問題的。
比如猴子、猴子,還有猴子。
那根金箍棒就不錯,姓廖了!
至於猴子以後沒了金箍棒,要怎麼才能大鬨天宮,怎麼保唐三藏去西天取經,會不會遇到河神,撿回一杆銀箍棒……
廖文傑表示哼哼,無所謂,反正來這個小世界也不是他想來的,牽扯出因果,靈山方丈也要付一半責任。
說乾就乾,廖文傑舉杯道:“幾位賢弟,你們大哥我尚缺一把趁手的兵器,猴子的鐵棒不錯,你們誰去給我掏出來?”
“俺老牛來!”
牛魔王抬手拍在桌案上,倒不是當小弟來了感覺,純粹是對猴子恨意頗深,隻要猴子倒黴,他都樂見其成。
於是乎,在孫悟空吱喳亂叫聲中,牛魔王毫不費力掏出了他的挖耳勺。
不曾想,剛要轉身獻給廖文傑,突然發現主座上的帶頭大哥沒了。
“大,大哥呢?”
“呃……”
“不知道,嗖一下就沒了。”
……
五嶽山山腳,廖文傑端著酒杯翻了翻白眼,他抬手一揚,遙遙朝西邊敬了一下,而後將酒水一飲而儘。
他看了眼山壁上貼著的白條,再看了看少了牛屁股的山洞,撇撇嘴將封條揭下,塞回了法相空間。
不足為奇,牛魔王的劇本還沒殺青,作為反派男一號,還有幾場戲要演。
“演歸演,可牛魔王認定了我就是唐三藏,沒理由再去找至尊寶和春三十娘的晦氣……”
廖文傑眉頭一挑:“彆說這也能圓回去,太賴了。”
想到這,他抬手引來一片星光,算完後微微搖頭,是他格局小了,還真圓回去了。
身形一閃,廖文傑原地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