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哎呀,被這赤狐給逃了!周兄,齊兄,你們那邊可有蹤跡?”

繞了點路下來的一眾書生,一個叫王樂雲的青年跺跺腳,實在不甘心到嘴的肉就這麼跑了,忍不住問去其他方位搜尋的兩位同窗。

“在這兒,我這兒發現了痕跡,大家快過來看!”狩獵的人中,一個身形有些拙笨的年輕胖子,此刻大聲邀著功。

如果張楨在此,定能認出,這就是被她“遷怒”的張亮獨子,張啟。

張啟明顯是發現了赤狐停留過的痕跡,知道眾同窗一貫小瞧他,為了找回麵子,立馬大聲邀功,生怕彆人聽不見。

有幾個書生互視一眼,撇撇嘴,繼續自己地搜尋。離著張啟最近的李生和劉生,手持弓箭,聞言上前,欲查個究竟。

也不知那赤狐,何等能耐?竟讓他們尋來的靈犬失了神智,隻得讓候著的家仆先行將獵犬帶下山去,否則,野狐怎麼可能逃脫升天。

王樂雲引著眾人來此獵狐,並非心血來潮,是一早聽聞,此山附近有一隻皮毛漂亮的赤狐出沒。

他家近日,給他攀上了慶雲府謝家女兒為妻,為討未婚妻開心,想獵來上好的皮毛贈美人。

而眾同窗見他家日益勢盛,不僅和縣尊成了親戚,還攀上了慶雲府謝家,倒也樂意跟他跑一趟。

哪知一眾人功敗垂成,竟叫那赤狐給逃了,收獲的不過是些不值錢的野味。

眾人搜尋一番,本就不是積年打獵之人,沒了靈犬相幫,想在這連綿而去的上東山找隻地頭蛇般的狐狸,無異於癡人說夢。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一眾人折騰了大半天,平日裡大都是四體不勤的書生,累得夠嗆,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

隻王樂雲心中實在不甘,哪怕有張啟一直附和著,卻也不好再強迫眾人。

畢竟這些人,不僅僅是他的同窗,還是縣中有頭有臉人家的子孫。

一眾人達成協議,掉頭緩緩歸家而去。

在他們離去的不遠處,受傷的赤狐勉強支撐起幻術,趴在一處古木成蔭的樹冠中,怨恨地看著一行人離開的背影。

“狐”落平陽被犬欺,今日它差點遭了滅頂之災!

中州郡所有的妖鬼之流,被一個恐怖連城隍都敢劈的道人,緊緊束縛二十載,並不敢隨意去禍害凡人。

可這些凡人,卻反過來得寸進尺,戕害起妖怪了。

好在中州郡馬上就要有新的城隍,那個恐怖的道人終於要離去了。

如此,它胡泗跟著這群人,沒完!

受傷赤狐身旁,一隻身披彩羽的小小鳥妖,此時挺起胸脯嘰嘰喳喳道:“你去張生那兒養傷吧,我給你一片我的羽毛,她就知道是我介紹你去的,肯定會收留你的。”

每年冬季缺物少食的時候,彩羽鳥妖都會賴進張楨的田莊混吃混喝,而張家的主人,也從來不趕它。

但可惜的是,張生身邊已經有隻叫“短耳”的鳥妖了。

它理想中的長期飯票是沒有了,隻能偶爾頂著夜梟恨恨的眼神,蹭吃蹭喝。

在上東山這一塊地界上,低階妖物中有一個傳言,更確切的說是,是流傳著一個人!

一個願意救治、收留“獸類”的奇怪書生。

據傳凡是被救治過的小妖,隻要裝成靈智不通的樣子,那書生不僅給治傷,還好吃好喝的供著,傷好了就帶到山上放生。

赤狐胡泗此時心底默默念出:“長山張楨。”

“刻薄成家,理無久享;倫常乖舛,立見消亡。”

“兄弟叔侄,需分多潤寡;長幼內外,宜法肅辭嚴。”

張楨一邊氣哼哼的往外走,一邊嘴上沒饒人。

“少爺,你這口中念的什麼呀?”在張家大宅竄了幾個來回的種田,滿足地帶著一肚子八卦,此刻裝作規矩模樣候在大門外。

不過前後腳功夫,就見他家少爺一臉陰沉的從張家大宅出來,氣得連租的馬車也忘了,口中念念有詞,甩頭而去。

種田回頭示意駕車的馬夫跟來,他自己幾步趕上去,好奇探問道。

張楨收斂起憤色,板著臉冷哼一聲後才回道:“我在背張家祖上傳下來的家訓,蠢了,我應該直接背最後一句‘不從吾誌,非吾子孫’才是!”②

書童種田:“啊?”

張楨腳下一頓,轉過身回望張家門楣,冷笑一聲,十分毒舌道:“這張家祖先真可憐,居然斷子絕孫了!”

種田大驚,這話怎好在外麵亂說!

他家少爺看來是被氣傻了,往日裡多慎言的一個人啊!

小書童隨即警醒地看了看四周,沒人,馬車夫離得也有一段距離。

警惕完的書童,想一想裡麵的道理,再比對一番張家本族那些人的嘴臉,頓時覺得他家少爺,說得挺對!

彩虹屁立馬吹出來:“少爺,您真有學問!”讀書人罵人,果然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