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長山縣,上東山深處,一處廢棄無名宮殿中,一隻受傷的赤狐蹲坐在月下,狐首仰拜頭頂之月。

張嘴一呼,其內丹自口中出直上雲霄,天上圓月,內丹若小月,二月當空,實為異景。赤狐再一吸氣,內丹落下,有月華降在狐身。

赤狐胡泗控製呼吸,用嘴銜接內丹,如此反複,顯然是在吸收月陰、精華。

跛腳鬼卒領著王蘭偷偷潛在一旁窺視,見赤狐不同往日,將內丹禁錮在頭頂三尺處修行,反而將其送於雲霄,甚是歡喜。

明白這是狐狸受了傷,在療傷。

真是天賜之機!

於是他示意王蘭老實呆在一旁,伺機等赤狐再次吐出內丹的時候,風馳電掣上前,一把將狐丹抓在手裡,轉身幾步就一把拍進了王蘭口中。

“咕嚕”!

一聲吞咽聲,在夜晚的空曠廢棄殘殿中傳出老遠。

赤狐受傷頗重,雖未喪失警覺性,卻沒料到居然是被鬼差算計,先前周圍的布置一點用也沒派上。

心中閃過十分屈辱,怒氣衝衝地瞪過來,卻見是兩鬼合謀。可內丹被吞,他除非將二鬼都殺了,否則是奪不回內丹的。

可沒有內丹,他就算沒傷在身,也不可能是跛腳鬼差的對手。

仇恨在心中一閃而逝,麵上卻不敢過多表漏,胡泗猶猶豫豫看了看兩人,似乎是在衡量打不打得過,最後在咬牙切齒中轉身就走。

他今日真應該聽彩羽鳥妖的話,去找張生!此時後悔也晚了。

繞了一圈,他還是得去找張生托庇!

跛腳鬼差也不管赤狐的離去,在月下定眼瞧了幾眼王蘭,高興道:“成了!我這就送你回去。”

他還要把那個漏網的“王蘭”給勾回來,將功補過。

倒是王蘭,看了一眼赤狐離去的背影,麵上出現愧色,隻是這愧色來得快,去得也快。

濃黑的夜即將過去,天色微明,一隻雄雞卯足了勁,欲唱一出天下白。

“啊!”

可比它更快的,是一聲突如其來的嘶吼,接著是一聲聲嚎啕大哭,間或夾雜著幾句含糊的咒罵。

雄雞一驚,鳴曉之音卡在雞喉,吐出口的,就變成了幾聲受驚之後的“喔喔”“喔喔”之聲。

張楨自睡夢中驚醒,耳中傳來連綿不決的呼號之音,似悲痛欲絕,又透著股瘋魔,仔細一辨,分明來自鄰家。

這是出什麼事了?

她警醒地翻坐起身,趕緊去拿外衣,還未收拾妥當,門外種田壓低嗓音小聲探問道:“少爺,您醒了嗎?”

“醒了,怎麼回事?隔壁可是出事了?”

都說遠親不如近鄰,張楨自然不會拒絕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種田忍了一晚上,此時見問,終於有機會跟他家少爺吐一吐這八卦,遂提高嗓音,帶著些興奮回道:

“少爺!昨日你睡得早,隔壁譚秀才家過來打過招呼了,說是譚秀才近日得了瘋病,早上醒來是一定要發病的,種田沒來得及告訴您。”

張楨將手中穿衣的動作一頓,昨日被氣狠了,早早閉門苦思對策,看起來可不就是睡得早嘛。

“得了瘋病?譚秀才?”

張楨蹙起眉頭,說起譚秀才,雖兩家相隔不遠,卻並不甚熟悉。這譚秀才一家,是在張楨搬到田莊後,才搬來此地居住的。

長山縣的文人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哪怕是沒見過的秀才,多少也互相聽聞過,算是神交已久。

張楨這樣不趨時趣的“木書生”,偶爾回縣城,秉著讀書人的禮節,也是要上門投拜隔壁的另一個秀才老爺的。

隻初日登譚秀才家門時,兩個秀才,一個故意刻板,一個滿身傲慢,期間還發生過諷刺事件,算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譚秀才不是愛修道嗎?怎麼跟瘋病沾上關係了?”張楨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這位酷愛修道的譚秀才,在長山縣的秀才圈子裡,自然是“不務正業”那一掛的,也是長山縣裡少有的奇葩之一。

名聲直追張楨。

種田就等著給他家少爺顯擺‘情報’,立馬回道:

“據說就是修道修得走火入魔,才瘋癲的。”

“少爺,我跟你說,我打聽到那譚秀才瘋了快一月了,日日都要服藥,隻是咱們一直沒進城,所以不知道。”

“還有,那譚秀才據說是被隔壁的胡三給嚇瘋的······”

張楨沒理大清早就想分享八卦的種田,暗中搖搖頭,她就說,封建迷信害死人!

好好的一個秀才,偏偏入了崎途,迷戀什麼修道,看,把自己搞瘋了吧!

聽著外麵越見高亢的咒罵聲,張楨按著額頭道:“種田,一會兒你去集市,買上幾樣藥材、補品,我一會兒要去一趟譚家。”

“你再租一輛馬車,咱們看完譚秀才就回田莊。”

即然遇上了,怎麼也要上門探望一二才是,倒是不好立即就走。

“好的,少爺!”

隔了幾息後,種田似乎想到什麼,猶猶豫豫說道:“少爺,也不知,譚秀才這瘋病傳人不?”

“要不,我買好了,直接替你送去?”

前麵還有幾分真心實意,可越到後麵,這話中明顯帶上了幾分躍躍欲試。

張楨:······

彆以為她不知道,這小書童是急著去八卦現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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