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天然的敬畏之下,老老實實答道:“學生隻是暫代九年,九年之後何去何從,不知定數。有幸托生成人,實在不好隨隨便便就舍棄自己的生命。”

張楨瞟了一眼上首諸神官的神色,沒見有特彆惡她所言者,尤其是紅袍中年神官還帶了絲淡淡笑意望著自己,便接著道出:

“學生聽聞,地府之官,不必一定為鬼才能勝任,隻需晚上舍身魂遊即可。”

“學生願效仿此舉,望諸位神官,思量學生所請!”

張楨再次跪地長拜,以示懇求。

這次特彆真誠,敬鬼神這種東西,她跪得毫無心裡負擔。

拜倒在地的張楨,額頭貼著冰涼的金磚,心內到底忐忑幾分,卻又不敢抬頭去觀察諸考官神色。

一時間倒患得患失起來。

畢竟一郡城隍這機會,太過難得,錯過了實在可惜。

算啦,她還是老老實實跪著吧。

能成固然好,不成也不強求,大不了另辟蹊徑,求仙訪道,也很不錯。

自從知道這是個聊齋劇本後,求仙訪道,已經被張楨提到了第一日程上。

除了生存的壓力外,最大的動力,就是曾經烙入她腦中的各色聊齋小姐姐。她一定要拐走她們,讓那些騙財、騙婚的渣渣書生,集體哭暈在廁所裡!

大約十幾息過後,低頭木著一張臉的張楨,終於聽見頭頂響起了一道聲音:

“起來吧。”

“允你所求!”

張楨頓時狂喜,成了!

“多謝諸位神官!學生一定儘心竭力,不敢懈怠。”

殿上身著紅袍的儒雅中年神官,乃地府首席判官崔府君,生前素有“晝理陽間,夜斷陰府”之名。

張楨此舉,歪打正著,算是得了崔府君青眼,代理城隍之位,順利到手。

宋燾被這一連串轉折弄得懵逼不已,原來活著也能當城隍啊!心中難免扼腕,早知道,早知道他也這樣請求,不就好了嗎?

可惜,時機已逝,不能再作糾纏,否則,便是貪心不足!

兩位秀才公察事畢,一並稽首拜下,知機的提出了告退。

眾神官點頭應允之後,二人低頭恭敬著一齊出了正殿。

張楨和宋燾一並快步出了府衙,二人相視一笑,內裡忍不住惺惺相惜起來。

活的好好的,誰想死啊!

二人互通了姓名,一個是長山縣張楨,一個是陽臨縣宋燾。

張楨對著讓她撿漏的宋燾十二分的感激,這人又知道她的底細,她也不裝模作樣來什麼“君子之交淡入水”那一套了。

遂真誠道謝:“真是,托了宋兄之福啊!”

宋燾哈哈一笑,戲謔道:“連累賢弟受累了。”

不過想起前話,這張生居然是個女子啊!驚奇中透著猶豫,試問道:“我這是該叫賢弟,還是賢妹?”

張楨隨性灑脫道:“不如呼我‘賢弟’二字,大家都方便。”

宋燾也不是迂腐之士,為人頗磊落灑脫,爽快應道:“好!賢弟。”

“今日一遭,不光識了鬼神之道,賢弟也讓為兄見識了天下女子之誌,連科舉都敢爭一席之地,佩服,佩服。”

張楨:“謬讚,謬讚,不比宋兄大才。”

宋燾:“愚兄不過勝在癡長十歲罷了。”

兩位秀才互相進行了文人間的商業吹捧,相談甚歡,最後惜彆時,相約通信。

張楨想起聊齋中的張生,可是連贈彆詩都寫好了,不用白不用!

於是念著那兩句:“有花有酒春常在,無燭無燈夜自明。”將宋燾送上紙白馬。

老馬識途,一路風馳電掣領著宋燾往家趕。

臨近家門,宋燾恍如夢醒,發現自己身在棺中,好在尚未釘棺蓋,棺外也有人啜泣著燃紙錢。

著急之下,宋燾呻、吟出聲,倒是嚇了外麵家眷好大一跳,好在宋母年長,見多識廣,撲上前來就要推開半封的棺材蓋。

最後還是家人合力,才將宋燾抬出了棺木,養了好半天才說出話來。

宋燾死三日而複生,養了三月才康健,其間,果然差人去中州郡長山縣打聽張楨其人。

此乃後話。

倒是張楨送走了宋燾後,也尋思著要上哪裡找匹白馬,好借力回家。

再者,自己的劍還在差人大哥手中呢,得拿回來不是。

恰此時,一身黑袍張狂的龍野王,麵有陰沉從後方行來,張楨見此,左右看看,都沒能尋到個可躲避一二的地方。

如此,她隻能硬著頭皮退至一旁,祈禱這條龍趕緊過去。

能對她視而不見,就更好了!

畢竟龍這種生物,可翻江,可倒海,又性桀驁,她前前後後也不知得罪了這條龍幾回,還是避開為妙。

可惜,有些事注定要事與願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