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2 / 2)

哪知女鬼忽然對著張楨跪了下來,眼中有血淚湧出,聲音嘶啞道:“求大仙超度我們!”

並將一旁的兩個小鬼也拉著跪了下來,張楨猜的沒錯,這是女鬼的一雙兒女。

張楨也沒覺得很意外,有點職業病犯了,將女鬼母子三人仍舊按回原位置坐好,開口道:“你們的事延後再說,有個叫趙相如的書生,生魂被鬼怪攝走了,你們知道在哪兒嗎?”

女鬼當即點頭,“知道。”

沒等張楨問,女鬼堅持道:“大仙不如先聽我從頭說完,這事實在是有些複雜。”

張楨算了算時間,趙相如撐過今晚還是沒問題的,於是不再拒絕,做洗耳恭聽狀,“這位夫人請說。”

女鬼控製自己恢複了生前的樣貌,並令一雙兒女也如此,這時再看搗亂的小鬼,倒還留有幾分玉雪可愛。

張楨見女鬼一張清秀麵容,一舉一動,顯然不是出自貧寒人家,心中已經對這母子三人的身份有了猜測。

“我夫家姓朱,曾經是嘉縣的縣令,任滿後帶我們母子三人來平陽縣上任,卻一夜之間全家被害,請大人憐憫我們一二,將我們超度入地府。”

張楨草草聽孫禹年幾人說起過這樁舊聞,聽聞幾年前要上任的朱縣令,帶著家人夜宿此客棧時,一夜之間滿門皆滅,傳聞是有妖鬼作怪害死了這一家人。

張楨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於是追問道:“當年,你們為何會全家遇害?遇害後又為何不去地府投見,反而滯留在這周圍?”

朱夫人似乎有些難以啟齒,見張楨穿透人心的目光,不得不說道:“因為那些鬼是在報複!”

她說完報複兩個字後,嗚咽有哭聲,兩個小鬼見母親哭得傷心,也跟著臉上咧開嘴要哭。

“朱夫人,哭泣無用,你不如接著說。”張楨一言打斷朱夫人,這裡不是她的轄地,這三個鬼的生平沒在她手上的生死簿上,所以朱夫人的話,張楨是持保留意見的。

朱夫人自然感受到了張楨的保留,擦乾眼淚,為了求眼前的人幫忙,將過往的事從頭說起。

朱夫人的丈夫朱鑠性子殘忍刻薄,在嘉縣當縣令的時候,一上任就造了更重的枷鎖和更大的棍棒諸如此類刑具。

凡是縣中有婦人涉案當堂,這位朱縣令在審訊時,就一定要引導到與人通奸上去。

為了斷絕縣中妓風,朱縣令命衙役脫光妓、女衣服用杖刑拷打,甚至殘害妓人,使其身體潰爛不能接客,再用妓人的臀血塗在嫖、客的臉上,羞辱嫖、娼的男人。

青樓的女子長得越美,他的刑法就越殘酷,剃光女子頭發,再命人以刀劃開女子的兩個鼻孔,並得意說道:“美人不再美了,妓風自然也就絕跡了。”

並時常自鳴得意自己鐵麵無私。

等朱鑠到平陽縣當縣令時,上任路上投宿現今這家廢棄旅店,他見店中有一層樓封鎖得甚嚴,便好奇問店家原因。

店家答道:“這一層鬨鬼,已經好多年沒打開過了。”

朱鑠向來剛愎,十分不屑地讓店家打開那一層,並說道:“鬼要是聽到我的威名,也應該自己退避三舍,我今夜就住這一層,看看到底是哪裡的鬼,敢來我朱鑠的轄內鬨事!”

抓住了這些鬼,他不介意對他們挖墳鞭屍。

朱夫人帶著兒女苦苦相勸,朱鑠始終不聽,非要一意孤行。

好在他還知道把妻妾子女另外安置在彆的房間,是夜,他獨自帶著長劍秉燭夜坐。直到三更時,有人在門外敲門,隨後走進來個長須帶紅帽的老者,見到朱鑠後,老者趕緊謙卑地作了個長揖。

朱鑠握著手中的劍嗬斥道:“何方來的妖怪,敢在本縣令的轄內搗亂?”

老者連連擺手,快語道:“我不是妖怪,我是此間的土地神啊。”

見朱鑠神色有所鬆動,老者趕緊接著說道:“小老兒聽說有貴人在此要滅鬼,十分高興,特意來拜見貴人。”

說著又揖了一禮。

朱鑠心頭頓時得意起來,連土地神都聽過他的威名了,他果然是個威名赫赫的好官。

老者對著朱鑠訴了一頓苦,說此地的鬼怪如何欺壓他這個土地神,並趁機請求朱鑠幫他除鬼。

二人商量好:“朱公,我去將鬼怪引進來,到時候你不要留情,直接揮舞寶劍殺鬼就是,我再從旁相助,今夜定不讓這些惡鬼走脫一個。”

朱鑠當即大喜,正想著上任前再揚一揚自己的威名,於是道謝後把老者送走了。

沒過多久,有一個青臉的,一個白臉的鬼先後進門來,朱鑠拿起手中寶劍毫不遲疑砍去,鬼怪無不應聲倒地。

隨後又有一個黑嘴獠牙的跑進來,朱鑠眼疾手快又用劍刺去,獠牙鬼大聲喊痛後,也倒地死去。

朱鑠殺了一會後,見不再有鬼怪現身,心中得意揚揚,迫不及待下樓去告訴店主。

此時雄雞報曉,店主和夥計戰戰兢兢拿著蠟燭前來查看,隻見滿地的屍體,鮮血橫流,都是朱鑠的妻妾兒女。

朱鑠一見這場麵,悲痛大叫一聲道:“我被妖怪戲弄了!”

痛哭後,倒地氣絕身亡。

朱夫人說道此處,恨恨道:“這些鬼好狠的心,竟然滅了我們一家。”

張楨對此不做評價,左右這些人的功過輪不到她定,那位朱縣令的行事風格倒是配這樣一個結局。

隻是可惜了後宅的孩子和女人。

“朱夫人,你說的報複又是怎麼回事?”

朱夫人平了平自己的怒氣:“我夫君因在嘉縣行事太過,不少犯婦和妓、女沒了活路,她們變成鬼後,憎恨我家夫君,才有了旅店中這一出。”

張楨點點頭,問出了一個核心問題:“朱縣令呢?為何沒有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