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露見他不說話，以為是自己說中了，當即心下一沉。
雖然沒有表現出來過，但沈露年少時候曾經非常排斥和遲牧野的婚約，她不否認因為婚約，她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和沈家竭儘全力的培養，但那培養卻不是為了讓她成材，而是為了讓她更好的成為遲太太，和遲牧野有共同語言。
從小到大，沈露身邊所有的人都在告訴她——
她和遲牧野之間的關係是不對等的，想要做好這個遲太太，她就要學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豪門圈子裡男人在外麵彩旗飄飄，出了門和老婆夫妻恩愛的男人很多，她想要坐穩遲太太這個位置，就要安分守己，不做任何越界的事。
年少時候的沈露內心深處其實不太能接受這樣畸形的婚姻關係——
而眼下，既然是自己主動選擇了這樣的婚姻，沈露便自覺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而這些年，她一直做得很好，恪守了一個豪門妻子的責任，從不跨越界限乾涉遲牧野的任何私事……
可直到直麵這個問題，沈露才發現自己原來沒有自己想象得那麼大度從容，竟然還會有些難受。
“其實，你要是真的有了什麼人，可以和我直說……”但很快，沈露強令自己冷靜下來，狀似語調從容地開口。
雖然知道，這種丈夫心有所屬的情況，離婚才是對她來說最好的……
但她知道，拿人手短這些年遲家的權勢和資源，給了她和沈家太多的幫助和底氣，他們的婚姻結束與否由不得她說了算，而是要看遲牧野還想不想讓她繼續當這個遲太太。
如果離婚，她也不可能拿到孩子的撫養權——
她也做好了，如果遲牧野不想離婚，就得憋屈的裝聾作啞的準備。
畢竟，遲牧野並不欠她的，還對她助益良多……
他們是至親夫妻，也是至疏夫妻。
但她覺得，如果遲牧野真的有那麼一個白月光的話，遲牧野把那個白月光養在外麵，沈露沒有意見，甚至可以配合著他在老爺子麵前打掩護，但他們必須得談妥，遲牧野和那個白月光生不生孩子，生了孩子又要怎麼分配資源，不影響到她孩子的利益……
以及他如果真的在外麵有人了的話，就算不離婚，沈露也打算和他分居，分房——
這是她的底線。
她嫌臟。
短短幾瞬，沈露腦海裡已經充斥了不知多少念頭。
遲牧野挑了一下眉，直到沈露問第二遍，他才反應了過來：“有人？有什麼人？”
他沒想到，沈露會問他這種問題，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還能有什麼人？”沈露以為他是要跟自己打馬虎眼，竭力控製自己的情緒，苦笑道。
她淡聲道：“你放心，我也不是想怎麼樣，你要是真有這麼個人我也不會做什麼，但我覺得我不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我們應該開誠布公談談。”
她自覺自己這樣已經是尊嚴喪儘，非常符合那種被人嘲笑的大婆典範了——
沒想到，向來冷峻的遲牧野聽了這話卻是一下子蹙起了眉，慍怒道：“在你眼裡，我難道就是這樣一個對婚姻，對家庭不負責任的人嗎？”
他終於明白了沈露話裡的意思，但卻沒想到沈露居然會這樣想他。
遲牧野簡直感覺自己的人格和人品都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沈露本想和遲牧野心平氣和談談，沒想到遲牧野的反應居然比她還大。
麵對男人的質問，沈露莫名心虛了起來：“我不是……”
她當然不覺得遲牧野是這樣一個人了，雖然從遲牧野和她退婚開始，就一直有傳聞說遲牧野有個愛得不可自拔的白月光，但中間那麼多年沈露也不曾聽說遲牧野和誰交往過……
他們雖然是利益婚姻，但結婚以後這些年，遲牧野這個丈夫也一直做得很合格，恪守了丈夫的職責，除卻正常妻子的待遇之外，哪怕工作再忙他都會抽出一定的時間陪伴孩子，隻要出差回來就一定給她帶禮物。
雖然他們之間關係生疏，但遲牧野怎麼看也不像是心有白月光，還想在外麵再有個家的樣子。
沈露之前也從未往這個方向想過，但可能是看了那本莫名其妙的書，書中信誓旦旦言之鑿鑿的說遲牧野心有白月光確有其事的緣故，再加上遲牧野今天晚上的反常，沈露才突發奇想有此一問。
畢竟，她和遲牧野這樣的婚姻關係，她不能做些不切實際的美夢……
“如果，我在外麵有人，你想怎麼樣？和我離婚嗎？”遲牧野語氣不善，聲音突然陰沉。
沈露是個很注重個人空間的人，結婚這麼多年，她一直在他們的婚姻中保持著一定的邊界感，從未過問過半點關於他的私事，或者說根本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