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自己的胸口,頗有小大人的模樣。
黎管家皺皺眉,知道自己爭不過小少爺待會緊隨而來的撒嬌,便求救般地看向金醫生。
卻見金醫生也臨陣倒戈似的,點了點頭。
一難敵三,黎管家隻能妥協:“那好吧。可以出去。隻是時煙小姐,您的身體不好,希望出門後,您能乖乖待在我的身邊,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我實在不好向先生交代。”
時煙故作不解,隻嬌美地笑著:“出去一趟能發生什麼意外啊。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默默中箭的封小樹一臉委屈巴巴。
不過時煙撓了撓他的下巴,他就笑了。跟不經逗的小貓似的。
黎管家看著這一切,將工作內容簿收了起來。
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拿出手機,決定公事公辦:“既然您堅持要出去,那麼時煙小姐,請由您親自向先生報備一下。”
先生……
這兩個字足以讓時煙所有的意圖退卻。
她剛想打個哈哈說自己還是不去了。
可黎管家已經撥通了電話,並塞到了她手裡。
畢恭畢敬地抬手表示:“請吧。”
“……”一陣無語中,時煙無奈地將手機放到了耳邊。
對麵,那久違又如預料般冷成冰峰的聲音響起:“喂,黎管家。”
不知怎麼,在聽到這個聲音時,時煙的手輕輕一顫,眼眶莫名地酸疼起來。並且還十分丟臉地結巴了:“阿、阿衍。”
對麵沉默一瞬。
這也給了時煙機會。
其實她並不想要聽到他說話,即使她真的真的很想念他的聲音,想念他一次次附在自己耳邊呢喃“煙煙”。
可封則衍就像是罌粟,好看,卻是毒藥,讓人上癮,卻也致命。
於是她搶先說話:“則衍……我想出門,黎管家說,這件事需要你的首肯。所以我就打電話來了。我、我保證,一定不會出去亂跑,一定按時回家。”
對麵安靜了三秒。
並未如以往那樣出聲拒絕。
“好。最近北城天氣冷,你現在的體質很弱,一定要讓黎管家為你裹上大衣再出去。”
“嗯。”聽到他的關懷,時煙還是會忍不住難過。
他總是這樣,點點滴滴又無微不至地照顧她的衣食起居,營造得如同是真心疼愛她的人。
可一切都是假的。
他隻不過是想要通過對她好,來彌補對另一個人的遺憾罷了。
三年前,她與他做交易,隻要他救自己的母親,她可以把一切都給他。
時煙想,時至今日,她做到了,她沒有什麼不屬於這個男人。
心是屬於他的,身體是屬於他的,就連渾身流淌的血液也是屬於他的……
可是現在,她想違約了。
——
花店開在最西邊的街口,地處偏僻,鮮少有人來。
在封則衍對時煙的管控還沒有現在這麼變態時,時煙經常來這裡采買花束。
一來二去,與花店老板娘的交情頗為深厚。
不過時煙不喜歡自己身處這片淨土裡還要被監視。所以她吩咐黎管家等人都候在外麵。
自己則領著小樹進到充滿花香的玻璃房裡。
花店老板娘正剪著新空運來的玫瑰花,聽到開門聲後,眼神瞟過來,打量了她一眼。
“這還沒入冬呢,你怎麼就穿上冬天的大衣了。這要是真到冬天了,你打算怎麼辦?”
可憐時煙在剛下車的時候吹了風,現在一進溫室裡就忍不住低咳起來:“我……咳咳……”
一句話還沒起頭,就咳得幾乎要掉半條命。
紀姝寧連忙放下了剪刀,過來幫她拍背。
說話時還有不爭的語氣:“你說說你,今天雖然出太陽了,但這也頂多就是冰箱裡的太陽,怎麼不好好待在家裡?難不成封則衍這個大富豪還不願意給你開個地暖,讓你來我這蹭空調?”
時煙被她逗笑了,但緩過來後,聲音又變得嚴肅且蒼白:“我今天是來乾什麼,你最清楚不過了。”
說著,時煙看向一旁的封小樹。
紀姝寧也注意到了。
她立馬拿了個小玩具打發走那倒黴孩子,隨後正視時煙。
“放心吧,都給你準備好了。兩天後的機票。簽證也托人給你辦好了,飛美國的。”但不一會兒,紀姝寧又無法信誓旦旦的了,隻猶猶豫豫地開口,“不過……你真的要走嗎?他都跟你求婚了,你是他未來封夫人的這件事也上了全球財經新聞版麵的頭條。你不是說,你最想最想的事情就是跟他廝守到老,做封則衍一輩子的封太太嗎?”
聽著紀姝寧的話,時煙的手無意識地收緊。
玫瑰的刺將她的手指戳破了一個洞,冒出了一顆米粒大小的殷紅血珠。
明明傷口那麼小,卻叫她疼到忍不住渾身顫抖。
她不知道這麼脆弱的自己,到底是封則衍寵愛出來的,還是被他傷害出來的。
一點點疼痛都受不了,離開他還能活下去嗎?
想到這裡,時煙又在心裡劃過一絲冷嘲。
留在他身邊會如何,她不知道。但如果要活得像自己,而不是一個替代品。
那麼,大概隻有離開他,她才能達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