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她展開一絲笑,溫和地喚了聲:“裴醫生。”
裴醫生看了看屋裡又看了看她:“是來看時夫人的?”
“嗯,最近我手機……壞了,所以可能看不到你給我發的消息,心裡擔心,想親自過來看一看。”
“時夫人的身體恢複得很好,不過你也知道她看見你時會受到刺激,所以最好……”裴醫生用食指頂了頂自己的眼鏡框,沒說下去,但誰都知道後半句是什麼。
時煙苦澀地笑笑,滿臉皆是無奈。
但瞧著她瞧出有什麼不對的裴醫生,忽然變得嚴肅了許多:“時煙……可否問一下最近你的身體怎麼樣?我看你臉色貌似不太好。”
“我……”時煙摸摸自己的臉,“也就還好吧,一年來都是這麼一副氣弱體虛的模樣,可能幾次著涼就……”
“介不介意去我辦公室為你診斷一下?”
時煙還是想先看媽媽,但黎管家已經幫忙接了話:“裴醫生能幫忙看就太好了。一年前,我家夫人大冬天的掉水裡受傷後,身體就再沒好過,也一直沒查出病因來。如果裴醫生願意幫忙看看,就太好不過了。”
裴醫生內斂地笑了笑:“才疏學淺,有些西醫可以看好的,中醫大概不行,有些西醫看不好的,還得是我們老祖宗的東西有用。”
“那我們走吧。”
“請。”
黎管家和裴醫生一唱一和的,倒是把本想先看一眼媽媽的時煙給忽悠進去了。
最後她一步三回頭地看向病房,卻漸行漸遠。
——
手被把上脈的時候,辦公室裡的一切就好像入夜似的,萬籟俱寂。
時煙看著自己的手臂和對麵裴醫生蹙起的眉,其實心裡也有點慌亂。
生怕查出點什麼來。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每過去一會兒,就叫人的心更沉一分。
最後,裴醫生收了手,開始在病例上寫東西,隻是沉默地一言不發。
黎管家猶疑了一下,最後問他:“醫生,我家夫人的身體有……不妥的地方嗎?”
“不好說。”
“什麼叫不好說?”黎管家聽到這話就覺得不得勁了,“裴醫生,請你有什麼說什麼。我也好趕緊安排國內外的醫生幫我家夫人看病。”
“夫人的身體很虛弱,剩下的我需要先驗血才能確定。”
一句話,叫另外兩個人麵麵相覷。
最後時煙開口讓黎管家出去外麵等著。
若是以前,黎管家肯定會拒絕,但是這一次,也知道不能太窺探時煙的**,隻能出去等著。
最後隻剩下兩個人的辦公室裡,異常安靜。
“我的身體……”
“很虛,我看得出你一直在吃藥,是不是吃了一年了,都沒有絲毫成效?”
“是。”
“你可以回去問一下照顧你的人,給你吃的到底是什麼藥,然後等一會去驗個血,程序大概走五天,到時候五天後我把最終結果告訴你。”
“哦……好。我知道了。”時煙失神地回複著,隻是整個人都忽然有了一種荒唐感。
因為誰能想到,一直被派來照顧自己的人,並不想要她好起來呢?
一路渾渾噩噩地出門,一路渾渾噩噩地去驗血,又渾渾噩噩地走到醫院樓下去等車。
抬頭一望,她才發現外麵又開始飄雪了。寒風撲麵而來,刮得她臉上生疼生疼。
原先陪著她的黎管家已經先行一步去找司機開車過來,所以現在她的身邊隻有幾個保鏢大漢。
原本以為黎管家的車會率先出現在自己麵前,誰知是輛卡宴先在她的麵前停下了。
車窗搖下,男人像是被天神精致勾勒的側臉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他沒有看她,隻淡淡的兩個字:“上車。”
時煙一愣,沒有絲毫動作。
“還想我抱你上來?”
語氣又冷,又不帶感情。
時煙知道他心裡有氣,在心裡不免嘀咕,不想見到她乾嘛還親自來接她。
但她還是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進去了。
剛關上車門,身側的男人就傾身過來挨得很近,近到嚇得時煙一動不敢動。
但後來發現男人隻是單純地幫她係上安全帶時,又整個兒冒起了羞惱的熱氣。
她還以為……他過來是要來親她。
而難得見她臉頰爆紅的模樣,男人也瞧出了她剛剛的心思。難得的,眼底劃過一絲戲謔。
“現在我們找個地方,把話好好說清楚。”
“去、去哪?”
“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音落,男人利落地啟動了車子,緩慢駛離醫院。
外麵的雪吹在擋風玻璃上,就像是泡沫似的,一顆一顆,很輕很散。
而窗外的風景也隨著男人的加速在急速後退。
一路上車裡都很沉悶。
時煙扭過頭看向一言不發的男人,還是沒有忍住,問他:“阿衍,你不會……還在生我的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