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白晝的嘈雜,夜晚則顯得格外寧靜。
窗外的池子裡有蛙叫蟲鳴不絕於耳,尤其是樹葉被夜風吹的颯颯作響的聲音分外清晰。
在宮殿的偏南部的角落,有一處背光陰暗的房間。
白天自不必說,即使到了晚上那月光也沒有辦法灑在那裡。
整個世界似乎都有光亮,可唯獨忘了這裡。
不僅是黑暗,還很潮濕。
隻要一踏入這兒便會覺得渾身黏糊糊,濕噠噠的很不舒服,陰氣很重。
白日裡恭順知禮麵上掛著溫和笑意的侍女,此刻提著昏黃的燈盞,緊皺著眉厭惡的提著裙子。
“地上又沒水你乾嘛提著裙子?”
一旁另一個侍女覺得這裡陰森森的正抬起手搓著手臂,餘光瞥到女人提著裙子。
“我不想讓我的衣服沾染到這兒的地麵,你不覺得這就像碰到那個人一樣很是晦氣嗎?”
女人癟了癟嘴,似乎剛才說話的期間裙子掉了點兒又提高了些,不讓它碰觸到地板分毫。
她一隻手提著裙子,一隻手拿著燈盞。
這裡沒有燈,隻憑借她手中的這盞燈還是有些昏暗。
她看向身旁拿著食盒的女人,微微朝著前麵禁閉的門扉抬起下頜。
“你快去把食物放在門口,這兒太陰沉了,我在這裡多待一秒我都受不了。”
“什麼嘛,明明是我才是走過去放食盒的那個人,怎麼說的好像你更委屈似的……”
被催促著的女人低聲不滿的嘟囔了一句,然後緊張的放慢腳步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儘量不發出一點兒聲音。
在食盒被輕輕放在那扇門外的時候她才深吸了一口氣,女人拍了拍胸口,如同死裡逃生一般。
“快走快走,再不走我今晚覺都被嚇得睡不了了。”
兩個人這麼慌慌忙忙的快步離開,在她們剛走了沒多久之後,西提特亞從柱子後麵慢慢顯露出了身影。
這裡雖然很暗,可對於她來說和白晝沒什麼區彆,除了冷一點之外。
金發的少女沒有貿然過去,她眯了眯眼睛將視線落在了門扉外放著的已經涼透了的食物上麵。
來時的月光清冷,夜風習習。
這個時候算是半夜了。
剛才那兩個侍女來送的與其說是晚飯,可能稱之為早飯更合適一些。
“吱呀”一聲,一直禁閉著的房門打開了一條縫隙。
屋子裡比外麵要亮些,應該是月光的緣故被打開的地方漏了點兒光亮出來。
可能這點兒如螢火般微不足道光亮 ,但在西提特亞的眼裡足夠耀眼。
她甚至不用怎麼仔細去瞧也能清晰的看到,那一雙暗金色的眸子在黑夜裡耀眼明亮。
如細碎的金子,在水澤之中泛著柔軟的溫度。
有著這樣一雙美麗眼眸的少年緊咬著唇瓣,臉色也蒼白的厲害。
他似乎在竭力壓製著什麼,近乎痙攣的顫抖著,用了很大的氣力將骨節分明的手往那已經涼透了的食物伸去。
他應該是餓極了。
儘管身體因為疼痛而顫抖的厲害也還是先顧及著此刻的饑餓。
可是少年太虛弱了,他全身上下都疼的厲害,疼痛到連伸手去將那個食盒拿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然而儘管那般難受,儘管他並沒有發現西提特亞的存在,以為這裡一個人也沒有也沒有放任自己發出聲音。
少年長長的睫毛顫抖著,上麵有一層薄薄的冰霜,和他臉色的蒼白近乎一色。
他的薄唇青紫,牙齒被凍得打顫。
明明不是冬日卻如同在冰窖裡待著一般,周圍以他為中心都是深深的寒氣。
“唔……”
他的腳邊不知什麼時候凝結成了厚厚的冰層,他被凍的沒辦法挪動,隻能努力伸長手臂。
不過可惜了。
還是差一點。
剛才那放食物的侍女根本沒敢走近,在走到距離門口較遠的地方匆忙放下便離開了,這給少年帶來了很大的困擾。
西提特亞抿了抿唇,平日習慣性微微上揚的弧度一下子壓了下去。
她從柱子後麵走了出來,沒有刻意放輕腳步,可對方太過專注眼前的食物並沒有注意到西提特亞的靠近。
就差那麼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