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彌看向半空之上那個金色長發的少女。
不僅是頭上那魔角, 此刻就連她背後那對黑色的翅膀也伸展了出來。
就算他再恍惚也不得不接受了這個事實。
這簡直是神殿之恥。
不僅是勇者入魔,還有再次擇了魔王為主的寶劍。
“你們彆打了!”
黑發的少年在弗洛伊德還沒有開口的時候率先打破了此時的平靜。
他金色的眸子閃過一絲怒氣, 而後更多的則是自暴自棄。
“新任魔王是吧?既然你能製服他就將他帶走, 希望你能遵從當時你們魔族戰敗簽訂的契約彆在挑起事端。”
自貝特斯特亞被前前任勇者用寶劍打敗而封印到了深淵之後, 各族趁著魔族群龍無首時候簽訂了契約。
準確的來說是變相壓製魔族天性, 維持表麵和平的條約。
因為具有魔力效應,在長時間以內魔族都沒有再來各族侵略造次過。
魔族生性好戰,性格暴戾, 在貝特斯特亞被鎮壓的時候這樣趁火打劫。
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是為了各族, 可實際上是間接的慢慢削弱魔族,從而讓他們喪失戰鬥力和血性。
作為為戰場而生的魔族,沒了領土的擴張,成天在狹小昏暗的居所待著。
他們自然會反抗, 然而要鎮壓沒了魔王的魔族實在是太過簡單。
慢慢的,就如同野獸被當作家禽一般,久而久之的在各種束縛之下很容易就廢了。
隻有老一輩的魔族還尚且不忘昔日輝煌, 幼崽們卻漸漸的隻想著享樂玩耍。
“契約的時效還沒有過去, 與其在這裡把事情鬨大倒不如回你的北境休養生息。”
艾彌知道在沒了寶劍和勇者的前提之下,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夠對付得了西提特亞。
但是他很冷靜。
少年清冷的麵容上帶著一絲凝重。
他看向因為自己的話而將注意力落在了自己身上的金發少女。
對方那雙黑色的翅膀在天空之中被太陽沾染上了點兒碎金的邊緣, 配上那清麗的麵容。
哪裡像是魔王,說是精靈或許更加讓人信服。
“我想魔族此刻的情況並不算好,對吧?”
艾彌太清楚魔族在貝特斯特亞離開了五百年之久後究竟成了什麼樣子。
西提特亞此刻,保守估計,這百年以內都不會發動戰事。
一個種族四分五裂, 百廢待興,如果在還沒有安頓好內部的情況下貿然侵略的話。
就算現在沒有人是她的對手,可各個種族的人一定會一同反抗。
寡不敵眾,這是再簡單不過的道理了。
在麵對強悍的魔族時,每一個種族都必須團結起來。
因為他們知道,一旦魔族強大起來,他們都不會有什麼好日子。
這是魔族給世人的固有印象。
暴戾,且不知滿足。
因此艾彌此時正在暗暗警告西提特亞,不要因為自己的強大而不顧及魔族的情況。
金發的少女眼眸閃了閃。
她是將對方的話聽進去了的。
她抿著紅唇,而後看向了眼前淺棕色發的少年。
西提特亞知道再這麼打下去就算贏了也隻會兩敗俱傷,這對於魔族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魔王受了重傷,這是一個等同於向外界堂而皇之的告知——[快 ,這裡有個小可憐,咱們趁機過來欺負她]一樣。
這太愚蠢 ,也太得不償失。
“說實話,我並不喜歡暴力。”
少女再次對弗洛伊德重複了下自己的看法,因為收斂了魔氣,她水藍色的眸子和這晴空一色,純粹乾淨的不可思議。
“如果你現在就此收手的話最好,反之,我也奉陪到底。”
西提特亞表達的很清楚。
她雖然更傾向於和平解決事情 ,可也不會因此畏懼麻煩。
弗洛伊德眯了眯眼睛,少有的用這樣正經的神色打量著西提特亞。
“你和我認知中的魔不一樣。”
“我以為魔都是不講道理且蠻橫無理的。”
“……並不,你這是偏見。”
少女皺了皺眉,儘管能夠聽出對方話語裡的調侃,可她還是認真嚴肅的反駁了他。
“成吧。”
弗洛伊德也不和少女糾結爭論,他俊美的臉上再一次帶上了笑意。
可能是感覺到了西提特亞身上的殺氣收斂了的原因,他也跟著輕鬆了起來。
“其實我和你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隻是我聽那家夥說你是被寶劍重新擇了主的勇者。我入了魔,你的使命是提劍來取我的人頭,所以……”
這一下西提特亞才算真正的弄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這有點好笑。
魔王被寶劍擇主成了勇者來斬殺入了魔的勇者。
金發的少女想到了這裡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
“我明白了。”
她將背後的翅膀收回,有些無奈地開口。
“看來是一場誤會。”
“如果我真的用寶劍殺了你,那我想在你死後我也該跟著立刻自儘才算完成了勇者的使命。”
弗洛伊德聽了對方這話一愣,而後眉眼慢慢彎了起來。
“那我們這算是握手言和了?”
“嗯。”
西提特亞微微頷首,而後慢慢落在了地上站穩。
少年隨即也跟著落地。
就那麼幾句話的時間,之前那緊張激烈的氛圍一下子變得溫和輕鬆了起來。
艾彌抿著薄唇,金色的眸子裡閃現著一絲複雜情緒。
剛才他開口並不是頭腦發熱。
弗洛伊德和西提特亞這兩人交手起來,剛開始熱身階段就已經讓整座神殿都搖搖欲墜了,更彆提之後了。
來自神殿的寶劍前後選了兩任主人都是魔,這已經算是家醜了,他可不希望外揚。
所以在他們還沒有完全認真的時候開口製止了這場戰鬥。
西提特亞和眼前這位黑發金眸的少年算是第一次見麵,她頓了頓,想起了對方的身份。
低頭將手中的寶劍雙手禮貌地遞給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