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端陽, 江容就正式搬到了她幫江易買的大宅裡去了。
她出穀時就沒帶什麼行李,現在要搬離神侯府,也就是隨手一收的事。但就算是這樣, 她的兩個師侄也堅持要送她過去。
如此,江容也就沒有拒絕。
新住處的下人是李園的管家幫忙安排的, 在她搬過去之前就已經把宅中各處都收拾得十分妥帖, 就連原先久未打理的花園都被好好修剪了一番。
江容看得十分滿意,便在放完行李後發了一批賞錢。
她出手大方又好說話, 正是侍從仆役們最喜歡的那種主人,於是搬來沒兩日,府內的氣氛就活泛了許多。
偶爾江容練完戟,也會加入他們,一起聊京中最近的八卦。
“說起來, 這兩日我出門買菜時, 總會看見隔壁有許多人進進出出,似是在修葺新屋。”
“隔壁還需要修葺嗎?”江容聽得疑惑,“我記得李探花之前說過, 隔壁是京中一位著名富商的彆院,修了三年才修完,可惜那富商也不常來住。”
李尋歡是個心細的人, 他答應了要給江容打聽, 那自然會把鄰居有多少, 分彆是什麼身份行業都打聽清楚。
因此, 他最初向她提起現在這座府邸時, 就順便把邊上是什麼人在住一道說了。
此刻聽侍女們說到隔壁,江容又仔細回憶了一番,確認自己沒記錯。
之前開口的侍女也點頭:“是啊,我也是這麼聽說的,但這幾日,那邊的確有很多人進出,都是工匠打扮。”
“許是跟咱們這兒一樣,換主人了呢?”有人這麼猜道。
“可誰能買得下張老板修的彆院啊……”
“是啊,我也隻聽說過他從彆人手裡高價強買強賣!”
一群小姑娘嘰嘰喳喳議論起來,話越說越快,聲音也越說越高,最後直接驚起了簷下的鳥雀。
入了夏的汴京晝漸長夜漸短,太陽在西山掛了半天,仍舊磨磨蹭蹭不落下,驚鳥撲楞著往金紅色的天空飛去,尾羽被照得幾近透明。
江容坐在院中瞧了片刻,末了眯一眯眼,將目光投向右側的圍牆。
她其實對隔壁住了誰興趣不大,但自己剛搬過來,邊上就好像也換了個主人,她怎麼想都覺得很奇怪。
畢竟按李尋歡的說法,這條街住的人都身家豐厚,輕易不會變賣房產。
考慮到這座宅子之後真正的主人是江易,江容覺得,有必要在他來之前把這事搞搞清楚。
於是當天夜裡,她吃過飯沒急著回房休息,而是很趁夜色掠上圍牆,觀察了一下隔壁究竟是什麼情形。
對京城大部分人家來說,這個時辰遠未到就寢的時間,是以她一上去,就看到了一片不同於自己住處的燈火通明。
那是一座規模不小的府邸,修葺上極為精細,幾乎媲美三代書香門第的李園。
而侍女們口中的“進出人群”,這會兒仍在四下忙碌。
江容蹲在牆頭上看了片刻,發現他們大概是在更換府中的器具陳設,動作嫻熟且小心,行動間一句多餘的言語都沒有,神色緊繃,一派生怕出差錯的架勢。
這種架勢,江容最是熟悉。
惡人穀中那些惡人見了燕南天或她,就是如此。
她想了想,放輕動作沿圍牆多走了幾步,想看看內院裡是什麼情況。
憑她的武功,要不被人發現,簡直易如反掌。可走完整條圍牆,她看見的也全是那些正無聲忙碌的下人,再無其他。
會是誰呢?要不要拜托三師兄或者蘇樓主幫忙查一查?
就在她這麼想的時候,她聽到了一陣與方才不太一樣的聲響,似是前院來了什麼人,正往裡走。
江容尋了個合適的位置蹲著,確認自己的身形被樹掩蓋了大半,才放心撥開些枝葉向聲音來源處望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頂並不起眼的青色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