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2 / 2)

小惡人[綜武俠] 奚染 13044 字 4個月前

諸葛神侯在旁看著他們兄妹二人互動,也忍不住會心一笑,道:“倘若江宮主入京,那我必得好好拜會他一番。”

江容立刻:“到時我給師兄引見。”

“不過話說回來,海上銷金窟的事,師兄打算如何查?”她又問。

“薛笑人買下《嫁衣神功》和《移花接玉》的時候,並未透露過自己真正的身份。”諸葛神侯道,“他行事謹慎,不知道那海島的主人究竟是何底細,就也留了個心眼,用了個他劍下亡魂的身份。”

原隨雲反應極快:“那也就是說,海上銷金窟那邊,目前應該還不知道,買下那兩本移花宮秘笈的人已經在神侯府了?”

他鬆了一口氣,連帶著表情都明朗了不少:“隻要尚未打草驚蛇,總能等到他們再度開市拍賣這些的機會。”

“是。”諸葛神侯點頭繼續道,“所以我才把蘇樓主請了過來,希望他能讓金風細雨樓的人幫忙留意一下道上的相關動靜,等待時機。”

這打算原屬神侯府與金風細雨樓的機密,若非因為他們跟江容關係密切,完全不可能知道。

思及此處,原隨雲不由得覺得,江容的這個三師兄,待她果真十分不錯。

江容的感想也差不多,因此,在稍微放下了些心後,她就向諸葛神侯做下了保證。

“三師兄放心。”她說,“我們一定會守好風聲,不耽誤你與蘇樓主做事。”

江易立刻點頭:“對對對。”

原隨雲也頷首表態:“都聽容容的。”

說這話的時候,他習慣性抿起唇角望了江容一眼,意在表示他的認真。

江容知道他這個習慣,便側首回了個淺笑過去。

這場麵落在其他人眼裡,差不多就是“郎騎竹馬,青梅繞床”的真實寫照了,以至於一時之間,廳內不少人的目光都落了過去。

片刻後,蘇夢枕率先開口:“神侯的囑托我記下了,若無其他要事,我先回風雨樓,正好對底下的人作些交待。”

諸葛神侯:“有勞蘇樓主。”

蘇夢枕表示這是他分內之事,旋即起身出門。

繞過廳中屏風的時候,他被門外夜風吹得咳了一聲。

這一聲並不響,但還是讓江容瞬間從座位上彈了起來。

江容追過去,一把拉住他的手,扣上脈門,道:“你沒事吧?”

蘇夢枕笑了:“不過是咳了兩下,能有什麼事?”

他身體寒弱,便是在今晚這樣的盛夏夜裡,也體會不到多少暖意。

但這對他來說是早該習慣的家常便飯,因此他的確不怎麼在意。

可江容作為大夫,自然是稍有些風吹草動就不放心。

江容沒鬆手。她側身替他擋了擋風,而後又仔細探了他的經脈,最後嚴肅地囑咐:“回去立刻喝藥啊。”

“好。”他點頭。

“你的轎子停哪了?”她又問,“我替你把他們喚過來,你彆直接出去。”

這如臨大敵的陣勢,叫蘇夢枕哭笑不得。

換了平時,他大約會說,就這麼一小會兒礙不了什麼事,大可不必小心至此;但今夜話到嘴邊,他卻吞了回去。

他垂著眼,低歎了一聲,道:“好罷,誰叫我答應了要聽大夫的話呢。”

江容滿意了,把他推回屏風後頭,便快步跑出去喊他的手下了。

她出去後,見證了她不由分說教育蘇夢枕的江易才緩過神來。

江易朝原隨雲的方向挪了挪身體,湊過去壓低聲音道:“隨雲你看容容這訓人的樣子,真是和萬前輩一模一樣。”

小時候他們在惡人穀一道練武時,經常能看到生了病的惡人們苦兮兮地去求萬春流。

萬春流作為醫者,自然不會見死不救,但他脾氣不好,往往一邊救一邊會把人罵得狗血淋頭。

江容方才教育蘇夢枕,雖然措辭沒那麼激烈,可那不由分說的氣勢,真真是與萬春流如出一轍。

江易看在眼裡,難免被勾起了些回憶。

他覺得在場這麼多人,隻有原隨雲能明白,就同其偷偷感慨了一句。

原隨雲聞言,先是朝被江容推回來的蘇夢枕望了過去,好一會兒後,才輕聲道:“畢竟容容也是大夫。”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也沒有移開,甚至可以說,他是迎著蘇夢枕的眼波開的口。

而蘇夢枕也當然聽到了,他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角,眼底卻無笑意。

片刻後,江容就把他的手下領到了堂前。

“好了!”她站在門口朝他揮了揮手,“快回去吧,記得喝藥。”

蘇夢枕把聽大夫的話貫徹到底,迅速進了轎子。

臨走前,他又想起什麼要緊事一般對江容道:“上回你朝楊無邪誇過的梅子,他又命人製了一些,空了來嘗嘗如何?”

江容和他熟起來之後,在這些事上很少客氣。她點點頭:“好,我這兩天就來,你替我謝謝他。”

送走了蘇夢枕,江容三人也差不多該告辭離開。

諸葛神侯事務繁忙,沒有多做挽留,隻道:“海上銷金窟一事若有了眉目,我會派人通知你們。”

江容知道,他這是在勸她不要為此太過著急,因為急也急不來。

鑒於這件事的確牽涉重大,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徹查,江容覺得,大概也隻能暫時放寬心回家喂貓了。

說到喂貓,回住處的路上,她終於想起來要問原隨雲:“你帶過來那隻小花貓叫什麼啊?”

原隨雲說還沒取呢,這貓是帶給阿易的,讓他來吧。

“我?”江易瘋狂搖頭,“我也取不來名的,還是隨雲你來。”

“等等,什麼叫也?”江容立刻抓住重點,“你不要想拉我下水共沉淪,我很會取名的。”

江易:“……”

原隨雲:“那容容來也行啊。”

江容想了想,說叫靈芝吧,它身上的花紋像長在惡人穀裡的黃靈芝。

原隨雲其實已經回憶不起惡人穀裡的黃靈芝究竟什麼樣,但他記得,那些藥草大半都長在最東邊。

“苦血果樹附近那些嗎?”他問。

“是的。”江容點頭,“跟苦血果一樣,吃了會生幻覺。”

提到幻覺,江容又忍不住想起自己小時候誤食後的反應。

如今回想起來,惡人穀能有這麼多貓,可能還要謝謝這苦血果。

她倚在馬車裡,一邊鼓著臉吹自己的鬢發,一邊道:“唉,其實我今天看到靈芝,有點想阿乖了。”

江易:“那等海上銷金窟的事查清楚了,你就回惡人穀去唄,我估計阿乖也正想你呢,你不在,它隻能鑽空被窩。”

“不行。”她說,“我還有個病人沒治完呢。”

“噢對,你說過的,你要把蘇樓主治好才會走。”江易對這事有印象。

原隨雲雖然已經見過了江容對蘇夢枕身體的緊張程度,但聽到她說要徹底治完才會走,仍是有些驚訝。

“據我所知,蘇樓主的病,是還在繈褓中時落下的,很是難治。”他說,“而且時隔多年,已經誤了最好的治療時機。”

“是挺難的。”江容沒有否認,“但我治都治了,總不能治一半就不管,那樣太不負責任了。”

若非知道說出來她一定會不高興,原隨雲差點就想接著問一句,那要是一直治不好呢?

一直治不好,你就一直為他留在京城嗎?

不怪原隨雲好奇或多想,因為長久以來,江容都是個懶得出門的小姑娘。

她對世上大部分事都沒什麼興趣,一定要算的話,除了武學和醫道,大概就隻有貓了。

惡人穀不缺草藥,也適合靜心練武,更有阿乖和它的貓子貓孫,所以這幾年她一個人留在惡人穀自得其樂,始終沒有什麼離開的打算。

原隨雲曾經以為,憑她的性格,大概還會在昆侖山下住很長很長時間。

而他隻要過去,就必定能見到她,坐下來與她喝酒吃茶,再看她為自己帶過去的禮物露出歡顏。

就是在她離開惡人穀準備往京城來的時候,他都覺得,至多幾個月,她就一定會回昆侖山了。

誰曾想真的到了京城後,她會碰上一個讓她決意治到底的病人。

“憑容容的醫術,定能把蘇樓主治好的。”他隻能這麼說。

江容並不知道他心裡轉過了多少想法,聽到這句定能治好,還十分高興。

“那是當然。”她說,“我為了他,可是起碼愁掉了百來根頭發。”

原隨雲:“……”

認識這麼多年,他其實早就能分辨她什麼時候在誇張。然而這會兒就算他心裡知道她這是在往誇張裡說,心裡也十分不舒坦。

這種不舒坦和今夜發現方應看住在她邊上時差不多,但感受更為強烈。

畢竟他知道,她是不喜歡方應看,也不想與其多接觸,甚至還十分厭煩的,而對蘇夢枕,卻是截然相反。

雖然那的確是對病人的態度不假,但其中關心之甚,是他這個青梅竹馬都不曾體會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