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2 / 2)

小惡人[綜武俠] 奚染 13961 字 4個月前

有溫熱的觸感從掌心處傳來,叫他呼吸一頓。

但與此同時,因為確認了她沒有著涼或發燒,他也略放下了些心裡的大石。

江容睡得迷迷糊糊,雖然聽不大清耳畔各種聲響,但額上忽然多了個冰涼的東西,到底還是驚到了她些許。

她咕噥了一句似夢非夢的話,皺著眉勉力睜開眼,看到是他,腦海瞬間就浮出了許多睡前反複被她回憶起的畫麵。

“怎麼是你……”江容以為自己在做夢,“嗚,我知道錯了嘛……”

這話說得既沒頭沒尾又口齒不清,偏偏原隨雲聽明白了。

他心裡一動,卻沒順著說下去,隻笑著道:“困成這樣,就接著睡吧。”

說罷,他終於收回手,一邊替她把被子拉整齊,一邊側身回頭輕聲囑咐林仙兒:“容容沒事,你等她睡夠了再進來尋她便可。”

林仙兒噢了一聲,聽話地退了出去。

而他也沒有在江容的臥房裡久留,又看了重新睡過去的她一眼,就跟著林仙兒一道出了房門。

林仙兒等著給江容梳頭,不敢亂跑,隻能等在院中。

她看到原隨雲出來後亦沒有離開的意思,還直接在廊前的石桌邊坐下了,不由得愣了一愣。

作為一個生在京城市井的小姑娘,林仙兒對江湖事哪怕沒有太了解,也斷不可能沒聽說過無爭山莊的名頭。

現在見到原隨雲這個少莊主,難免好奇地多看了其幾眼。

倘若原隨雲是一個脾氣不好的少爺,被她這麼時不時偷偷瞟幾眼,多半要治她一個僭越的罪。

但原隨雲畢竟風度好,加上覺得她年紀小,就沒有計較,反而主動開口,同她說了幾句。

原隨雲問她:“你怎麼會跟著容容的?”

林仙兒實話實說:“易公子救了我,容姑娘憐我身世,便讓我留下來替她梳頭。”

“難怪。”原隨雲想到江容昨天的發髻,低笑著感慨了一句。

感慨完畢,他又囑咐林仙兒道:“她平日裡不太注重這些,以後你多費心些。”

林仙兒立刻點頭:“是,我省得。”

原隨雲聞言,又想了想,道:“她困得很,怕是還得再睡上半個時辰,你先忙彆的去罷,等她醒了,我自會派人喚你。”

雖然林仙兒很想留在這邊等,但主仆有彆,他這般發話,她也隻能應下。

時值盛夏,院內枝繁葉茂,一片鬱鬱蔥蔥。

原隨雲坐在石桌邊,也不覺得炎熱或無聊,甚至還伸手拈了兩片樹葉把玩。

江容好不容易睡夠,從屋內出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他背對著自己坐在廊前,手執綠葉側首看過來的模樣。

她愣了愣:“咦,隨雲,你怎麼在這?”

原隨雲還未回答,她又想起來自己這會兒頭沒梳臉沒洗,忙抬手往腦袋上抓了一把,四下張望著尋林仙兒的身影。

“那個,你有沒有見到一個小姑娘——”她一邊說一邊在自己身前比林仙兒的身量。

“——給你梳頭那個嗎?”他笑著起身,也不提彆的,“我替你去叫她來。”

片刻後,林仙兒就小跑著回來了。

江容在屋內坐好,任小姑娘一下一下梳過自己的長發,隨口問了一句:“對了,隨雲是什麼時候找過來的啊?”

林仙兒作為她的侍女,對她的問題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儘,立刻把早上發生的事講了一遍。

講到最後,林仙兒還好奇道:“原來容姑娘不記得了嗎?可我聽見您跟原少莊主說話了呀。”

江容:“……”

天哪,所以那居然不是做夢嗎?

她尷尬不已,恨不能捂臉,但餘光瞥到小侍女還在一派疑惑地盯著自己,還是維持住了神態,一本正經道:“哦,我給睡忘了。”

林仙兒:“?”還有這種忘法的嗎?

因為早上半夢半醒間發生的這一出,之後徹底洗漱完畢再見到原隨雲,江容還是有一絲尷尬。

好在原隨雲完全沒提這事,隻告訴她,江易今日有事要忙,一早就出了門。

“容容若是空著,不妨陪我逛一逛京城?”

江容還處在對他的愧疚之中,當然立刻應下:“沒問題,我帶你去吃汴京最好吃的酒樓。”

原隨雲抿唇:“那現在就出去?”

因為西十字街離京城最熱鬨的那幾處地方都很近,兩人出去時沒帶什麼隨從,也沒有乘馬車。

江容之前逛了不少回,對這幾條街都很是熟悉,帶著他穿過大街小巷,一路去到金梁橋邊。

橋上賣花的婦人被她照顧了許多生意,早就記住了她,一看到她就迎了上來。

江容從前和林詩音一起來時,倒是可以爽快地買下一捧給漂亮姐姐,但今日同行的是原隨雲,她這麼做難免有些奇怪。

於是她對那不知姓梁還是姓陸的婦人笑了笑,道:“今天就不買啦。”

婦人也笑,低頭挑了一枝還沁著露珠的粉荷出來,說要送給她。

江容愣了一愣才接過,朝其道了一聲謝。

舉著粉荷過了橋後,原隨雲才狀似無意地問她:“你經常買那人的花?”

江容點頭:“她是個寡婦,靠賣花為生,我出門碰上,就會買一點送人。”

“送人?”

“送大美人。”江容嘿嘿地笑,“你還記得我們當年救下的小李探花嗎?”

雖然李尋歡長得很不錯,但原隨雲記得江容當年並沒有對其表現出太大的興趣。

所以稍一想,他就反應了過來:“他那位號稱汴京第一美人的表妹?”

“是!真的特彆美。”江容一邊說一邊比劃,“鮮花贈美人,她高興,我也高興,何樂而不為?”

原隨雲很少見她眉飛色舞成這般,一時新奇,就定神多望了她片刻。

她被望得莫名,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臉,問:“我麵上有東西嗎?”

“……沒有。”他微笑著否認。

“沒有就走吧,再過一刻鐘,那間酒樓就該客滿啦。”江容說。

原隨雲點點頭收回目光,正欲隨她一道加快腳步,餘光卻瞥見不遠處汴河對岸,正有個極挺拔英俊的青年正望著他們。

他動作一頓,側首迎上其目光,原以為對方起碼會有所收斂,豈料那青年還是明目張膽地盯著他們,甚至還在他回望過去的時候抬了抬下巴。

下一刻,河對岸就響起了一聲中氣十足的“江穀主”。

原隨雲:“……”

江容聽到這個聲音,就本能地皺起了眉。

“怎麼又碰上他。”她語氣裡有明顯的抱怨。

原隨雲:“那是?”

江容朝河對岸看了一眼,發現那家夥已經朝金梁橋方向跑了過來,頓時更加頭痛,沒好氣道:“他叫白天羽,你應該聽說過這個名字。”

原隨雲當然聽說過這個名字,除了名字,他還聽說過白天羽的諸多風流事跡。

江容怎麼會認識此人的?原隨雲十分在意。

但開口詢問的時候,他還是一副很隨意的語氣。

江容也沒有多想,直說道:“李探花給詩音姐姐辦的生辰宴上認識的,之後在李園也碰上過幾次。”

她話音剛落,白天羽就從金梁橋上跑了過來。

因為天氣炎熱,他今日穿得格外單薄清涼,也不似以往那般是黑衣,反而一身都是白色,唯有腰間的刀漆黑無比。

黑白對比之下,倒把他這一身的氣勢襯得更叫人不敢直視了。

江容和他打過架,當然不怕他,見到他笑嘻嘻地湊上來,也沒給什麼好臉色。

“你叫住我做什麼?”她問。

“碰上江穀主高興啊。”他還是那副在江容聽來無比欠打的語氣,“就過來打個招呼。”

江容哦了一聲,說現在招呼打完了,你可以走了。

說罷她就要往酒樓的方向走,還在抬腳的時候輕拉了拉原隨雲的袖子。

原隨雲察覺到她的動作,乾脆沒同白天羽說話,沉默著跟了上去。

結果白天羽竟也跟了過來,還問她是不是要去吃飯。

江容:“……我吃不吃飯不關你的事。”

她越是這樣冷淡不耐,白天羽就越是來勁。

他勾唇一笑,拉長了語調道:“如果江穀主是準備去聆仙樓的話,就關我的事了。”

他口中的聆仙樓,正是江容準備帶原隨雲去的那一家,也是江容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見到他時去的那家。

江容被他說得不解:“什麼意思?”

“聆仙樓今日被我包下了。”他說,“用來為我的弟兄們接風洗塵。”

江容無語。

“不過江穀主若是想去,我勻個雅間出來也無妨。”他又道。

江容遲疑了一瞬,如果今天她是自己出來吃飯,那她一定不會承白天羽這個人情,因為她知道一旦承了,這人能把她煩死。

可是這會兒她並非獨自一人,她還帶著說好了帶他去汴京最好酒樓的原隨雲一道,她不想掃他的興。

“那……”她想對白天羽說那就麻煩你幫個忙了。

然而第一個音節剛出口,便有另一道聲音蓋過了她的。

是原隨雲。

原隨雲道:“那就不勞白堂主了,我與容容另尋去處即可。”

白天羽:“???”

這小白臉誰?居然能喊江容這朵可怕的霸王花容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