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萬!大手筆呀!
這兩萬要是放到六十年後,差不多相當於是兩百萬。而相對於六十年後的兩百萬,在1950年的香港,雖然能一下拿出這筆錢的人不會少,但也不會太多。當然今天林子軒所邀請的這些客人,如果真有心的話,恐怕大部分都能拿出兩萬塊錢來,可是像趙元龍這樣毫不猶豫把這麼一筆錢拿出來,那可就相當的不容易了。
所以趙元龍要求,他必須全程監督這筆錢的運用。如果所謂的免費發行的計劃行不通,或者不能達到林子軒先前所說的那種可以立刻讓報紙的銷量連上幾個甚至幾十個台階的目標。那麼報社就必須立即停止這個計劃,並且將剩下的錢還給趙元龍。而到時候林子軒雖然不必還錢,但是必須幫自己處理自己無法處理的幾件事,而且不得推諉。
林子軒對於自己心中所想的計劃那是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所以對於趙元龍提出的問題當即表示同意,而且還附加一條如果自己的計劃獲得成功,趙元龍必須無條件的同意自己入股他的新公司,對於雙方提出的條件雙方均表示同意。
對於趙元龍來說通過這件事和林子軒這個西九龍幫辦打好了關係,不管成功與否對自己都有好處,而對於林子軒來說自己通過這件事又打入了超市領域,這對自己以後的發展有著巨大的幫助。
一開始實行這件事的時候他就沒有太大的把握能夠讓這些客戶拿出多少錢來,畢竟子和他們沒有什麼利害關係,就算自己是警察都不行。自己對他們最好的預計也就是這些人平均一人讚助一千塊,讓他能有個萬把塊錢的資本打底。可現在趙元龍突然一下子就自己出了兩萬元,加上先前劉天航出的,這就有兩萬兩千多塊,這筆錢足夠他去執行自己預定的計劃。
而且通過這些條件,林子軒也對趙元龍這個人有了進一步的了解。至少,他看得出這位接營百貨的趙老板雖然被對手壓的很厲害,實際卻並不是沒有能力。相反,這個胖乎乎的家夥應該是一個很會抓住機會,並且敢於搏上一把的人物。兩萬塊錢對於誰來說都不是小數目,姓趙的敢毫不猶豫的借出來,這就是敢賭敢搏的性子在做怪。如果免費發行的計劃行不通,自己就要幫他的忙,看來對方知道自己是警察的身份了,對於這樣的人自己還是有點佩服的。
不過很快林子軒的好心情就被那些“客人”給破壞的一乾二淨,因為相比起這些客人,趙元龍的豪爽在整個宴會是唯一的,就連劉天航的手筆,在除去趙元龍之後,在這群人中也是獨領風騷。
這場宴會之後,無需統計,羅嘉文就向林子軒報告了結果,來的人裡麵隻有五家戶出了錢,而且都隻是施舍似的出了一兩百。亞洲大酒店的那個年輕人從兜裡拿出一百元,還特地找過來對林子軒大方的說了一句“不用還了!”
對這些人,林子軒什麼都沒有說。不管是來表示歉意的,還是對那些把他當成是叫化子一樣看的,甚至直接當他是透明人,理也不理就走了的,能交談的他都樂嗬嗬的與之交談,並最終熱情有禮的把這些人一一送走了。
而與林子軒相比羅嘉文可就不同了,副主編先生沒那麼好的涵養,宴會結束之前就已經借口送趙元龍和劉天航離開躲得遠遠的,然後在遠處的小村村口死盯著這些人咬牙切齒的。
一九五零年正月二十四
天氣晴朗,豔陽高照。
軒尼詩道。
《新日報》的總編李威廉坐在自己的寬大的辦公室裡喝著咖啡,濃濃的咖啡香似乎讓他很享受,手裡的小勺不時的攪動像極了一個專業的咖啡師。不過比起正在享受寧靜的他,副總編錢亮卻顯得有些不安,在房間裡不停地走來走去。看到副手這個樣子的表現,李威廉微微的搖了搖頭:“穩重,穩重!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要拿出一種氣定神閒的氣質來,你這毛躁的樣子,要是讓下麵的人看到了,會亂軍心的!”
“有什麼好亂的?我隻不過想看看那家小報到底能弄出個什麼樣的結果,他們擔心什麼。”錢亮答道。一星期前《環球時報》本身,以及一些相關報紙、電台連續一周的報道,在整個香港傳得沸沸揚揚。雖然《環球時報》隻是一家小報社,可免費發行這種事情畢竟還是頭一次聽說,所以感興趣的人極多。
“你也知道那隻是家小報,那還有什麼好急的?”李威廉笑道,對錢亮招了招手:“過來坐下,一起喝一杯!這可是上好的巴西貨,平時我都舍不得拿出來!”
“明和兄,就你還能穩座釣魚台,上回那個姓羅的來找你,你可是把人家好一頓奚落。你忘了他們臨走的時候說過的話了,如果不向他們賠禮道歉,他們就會把咱們那個什麼“盜版”的事情公布出來,然後訴諸法律。”錢亮搓著手有些急躁地說道。
“幾則笑話而已,公布就公布,至於上法院那倒不至於,他也就是嚇唬嚇唬咱們而已,再說就是上法院也沒什麼可怕的,你說到時候法庭是相信咱們這個大報社還是相信他們這個小報社?再說我咱們《新日報》每天的發行量超過八千,還會怕他們那幾個小角色?他們可連咱們的五分之一都不到。”李威廉笑了笑,看到錢亮依舊愁眉不展的不時望向窗外,又搖頭笑了笑:“何況轉載他們那點兒東西的,又不隻是咱們一家,他們不都沒有標明轉載出處?你覺得就憑他們那個連地址都不知道在哪兒的小報社,能招惹的動咱們這麼多家大報?”
“可現在他們在搞免費發行啊!”錢亮說道。
“免費發行怎麼樣?不就是想著鑽那些市民想占小便宜的空子嗎?”李威廉不屑地擺了擺手:“這正說明他們的底氣不足,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跳出來了!可你想想,等這免費發行的風頭過去了,誰還願意花錢再去買他們這份兒小報?同樣的價格,誰不想買個大報看看?”
“我就怕他們過了這幾天,就不再是小報了!到時候萬一鬨起來咱們的名聲可就要受損了。”
錢亮歎氣道:“報紙最重要的就是一個口碑,如果讀者們知道這件事對咱們的聲望肯寶是個很重創。”
“沒那麼嚴重。”錢亮的話似乎觸動了李威廉,不過他卻隻是微微笑了一下,然後把杯裡剩下的咖啡一口喝了個乾淨:“你剛剛也說了,報紙這個東西是需要口碑的!咱們從辦報社到如今這樣的規模用了多長時間?”李威廉又攤開了手掌在錢亮麵前亮了亮:“五年!從日本人投降前那年算起,整整五年的時間了,才做到如今一天八千份的銷量,容易嗎?中間多少艱辛?想想剛開始創刊的時候,咱們兩個人喝一杯咖啡的時間都沒有,報紙這東西沒點兒積澱怎麼可能站得穩腳跟?他們搞什麼免費發行,就算能嘩眾取寵一時,那又如何?根基不穩,就算能得意一時,最後還是要雨打風吹去。”
“那可難說!”錢亮搖了搖頭:“那份報紙你也不是沒看過,人家也是言之有物的。尤其是關於大陸方麵的是很有深度的,現在香港人不就關心這個?現在這麼搞我怕到時候他們就會成為這方麵的專家,就怕隻要一有關於大陸方麵的事,所有人都會想到《環球時報》,到時候就晚了。;”
“那又怎麼樣?他們也就是在這件事情上有深度,其餘的深度能比過咱們?”李威廉不屑地笑了一聲:“你我剛剛開創這《新日報》的時候,因為日本人還沒有投降的關係,香港還沒幾家大報。可就是這樣,咱們不也堅持了數年才能有今天的成果。而如今呢?哪一個不是底子深厚?有他們在,區區一個《環球時報》又算老幾?說到底小報就是小報,沒那麼容易起來的!”
“可萬一他們在免費發行的報紙上透露“盜版”事件呢?”錢亮問道。
“那就說他們造謠!”李威廉冷哼了一聲:“看看香港人到底是信誰!”
“這樣過份了吧?”錢亮有些皺眉。
“為幾個小笑話就找上門來,他們豈不是更過份?”李威廉笑嘻嘻地反問道。
“他們雖然小氣,可咱們這樣豈不是有點兒仗勢欺人?讓業界同仁知道了怎麼辦?”錢亮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