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一章 你們的佛祖沒有修煉到家(2 / 2)

“阿彌陀佛!”廣信也被林子軒這一句噎得半死。以前羅嘉文、李樂存等人隻是在場合以及其他一些方麵談論他們參予紀念活動合不合適,卻沒有人想到直擊佛法。可現在看來,佛門那廣大無比的教義也有不合適的時候,中國人怎麼會同意連日本人都可以超渡的宗教去參加自己的紀念活動?彆說其他人了,廣信自己也堅信,如果不是自己另有目的,也是肯定不會同意的。但是事情既然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不論如何他都必須撐住。林子軒這一句看似輕巧的一句話,實際上卻極為惡毒,他如果就這麼被駁得退下去,以後他所在的萬佛寺還會有中國香客來嗎?不給你放把火就不錯了。

“阿彌陀佛,林施主此言差矣!”廣信定了一下心神,寬大的袈裟下麵,一串手珠急速的轉動起來,“我佛門雖然廣大,普渡有緣,但是作惡多端之徒卻是不渡的!”

“你們佛門不是經常標榜說什麼,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嗎?”李樂存插嘴問道,“怎麼現在又變了呢?”

林子軒剛才那一句等於是在法理上駁斥了佛門插手紀念活動的可能性,他要是不抓住機會,怎麼對得起報界老前輩的身份?

“放下屠刀,便非魔王!”廣信合什道。

“大師的意思是說,現在那些挨了兩顆原子彈後變老實的日本人已經不是魔王了,那些曾經作惡多端已經死去的,供奉在靖國神社裡麵的那些沒法再作惡的日本人也已經不是魔王了,對嗎?”羅嘉文追問道。

“非也非也。施主當知,前世種因,後世得果。”如果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此時廣信的額頭上已經見汗了,他是裹挾著萬佛寺的那些信徒的支持來的,卻並不是說他真的有多深的佛法研究。何況佛法精深也不見得就是辯論高手,辯經這一招在西藏的喇嘛裡比較常見,在中國其他地方卻很少。再者辯經也隻是在佛經的框架內談論,並不怎麼涉足外物的。何況廣信的信徒大多數都隻是到萬佛寺問求簽問吉凶,問嫁娶之類的,根本就不關佛法的事。

“因果?按大師的這個說法,咱們中國人受這上百年屈辱是活該?是前輩子種下的惡果是嗎?而那些死在抗日戰爭中的幾千萬的軍人和百姓也是因為上輩子作惡太多是嗎?”林子軒反問道。

“阿彌陀佛,貧僧不敢!”廣信急忙雙手合什念了聲佛號,額頭上的汗珠是越來越大了。林子軒這句話太惡毒了,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敢應下的,哪怕是不想活了也不能。

“佛門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可是大師,你焉知這個放下屠刀的佛陀不會再拿起刀來?那時候,他是什麼?”林子軒又緊接著問道。

“既已成佛,又豈會再動刀兵?”廣信急忙反問道。林子軒不在糾纏剛才的話題,這讓他在心底重重地舒了一口氣。

“佛祖一怒,還要做獅子怒吼。而怒,本就是佛門要戒掉的毒素之一。既然佛祖都還沒有修煉到家,大師又怎麼知道佛陀之中不會有人再次入魔?”林子軒笑了笑,“當年在下在內地的時候曾經聽聞,登州少林寺有一傳說,是關於六祖慧能的。禪宗六祖慧能得傳衣缽,可五祖弘忍卻讓他趕緊帶著東西跑路。為什麼?還不是因為弘忍擔心自己的親傳弟子神秀會因為衣缽繼承之事而謀害慧能?大師是佛門中人,應該知道神秀是何人,那可是不再六祖慧能之下的得道高僧啊,就連神秀大師都會犯的錯誤,你認為日本人比神秀大師還要高尚嗎?”

“阿彌陀佛,貧僧、貧僧。。。。。”連佛祖都沒修煉到家的話你都能說出口,老子還能怎麼辦?廣信沒想到自己被林子軒這三兩句話就打得潰不成軍,但這並不是他的錯,而是林子軒太狡猾以及太難對付了,林子軒和那些個隻會向他問吉凶的信徒不一樣。在此之前,誰會想到問一句“放下屠刀之後再拿起刀”這種話?問出這種話,本身就是對佛祖的極度不信任。可是連佛祖都會發怒,都修煉不到家,彆的佛陀又算哪顆蔥,為什麼就不能重新拿起屠刀當魔去?可這麼一來,豈不等於是說佛法不行,不能真正的渡化世人了嗎?既然這樣,加上廣大的佛法還有可能連罪大惡極的日本人也一塊兒渡了,那誰還會讓你開什麼法會?

“大師如果想不通,可以回萬佛寺接著想。您放心,今天的談話,在場的人都不會亂說的!”林子軒又微笑著說道。

“阿彌陀佛”這是要轟老子回去念經了?廣信心有不甘,為了參加這場紀念活動,他可是花了不少公關費,就這麼回去等於是血本無歸。可是看著林子軒的笑臉,他卻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人家都保證不會出去亂說了,雖然這話不可信,可如果再不識趣兒,問題可就不是能不能參加得了紀念活動了。想到先前那些得罪過林子軒的人的下場,以及林子軒在香港的地位,他隻得勉強裝出了一副虛懷苦穀的樣子:“施主果然了得,貧僧佩服。隻是貧僧自幼研習佛法,絕不相信佛陀會重新入魔,隻是貧僧修為不足,難以回答施主的問題,卻並非佛法不行!回到萬佛寺後,貧僧會閉關修行,深研典籍,到時再來與施主一會。”

“隨時恭候!”林子軒抱拳笑道。

“告辭!”廣信雙手合什施了個禮,又朝那些組委會委員也打了個揖首,“諸位委員,廣信告辭,後會有期!”

“小子,行啊!”

廣信很光棍的離去,而這個大和尚離開之後,原本坐在會議室裡的一些非組委會成員,包括那些光頭的、留發髻的、穿神甫袍的,也都不再提什麼法會超渡的事兒了。佛法已經被從根本上否決了,道法好像隻是在風水和驅邪上麵有一套,而且香港也沒什麼道家高人;至於上帝基督,那爺倆兒還是西洋人呢,恐怕隻要一開口,林子軒就要懷疑他們保不保佑納粹了。為了不讓這家夥的毒舌“誣蔑”到自己的信仰,幾派的代表都明智的保持了緘默。可這幾派的代表沒有想到,他們這麼一沉默。反倒讓那些組委會的委員們對林子軒更加另眼相看。連那些信徒眾多的三大宗教都給擺平了,誰還敢乍刺兒?何況在場的委員們本來就沒幾個有信仰,又有誰會為了那些不知道自己爭取的家夥去得罪林子軒,還有胡文豹、李樂存那麼一大群老頭子在一旁壓陣?於是,原本有關宗教活動的那些議題非常痛快的都被刪了去,隻保留了準許宗教人士以個人名義參加活動這麼一條。而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宗教活動的議題去除之後,其他的安排很快就到位了,整個會議才開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圓滿結束。這讓胡文豹和李樂存等人在高興的同時,又感到有些羞愧。

“主要還是大家提前就把事情做好了,去掉幾個攪事兒的,自然也就順利起來了!”會議已經開完,林子軒和胡文豹等人走在最後,聽到這些老頭子的誇獎,他連忙擺手。

“可就是這幾個攪事兒的,把我們這些人給弄得暈頭轉向。”黎維嶽感歎道。

“那是因為他們知道您這老幾位都是知識分子,不會做歪事兒,對我可就不一樣了。我可是凶名在外呀!阿文這家夥曾經說過,讓我來,就是要我去嚇唬人的!”林子軒笑道。

“不管怎麼樣,和你比我們差的太遠了。”李樂存笑道。

“您又取笑我!”

“我可沒這個意思,咦?”

李樂存笑著擺手,可話沒說完卻突然驚了一聲,林子軒等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樓道沙發上正端坐著一個胖大的身影,正是剛剛應該已經離去的廣信!

“這和尚怎麼還沒走?”羅嘉文疑惑間,廣信也已經看到了他們,立即就從沙發上走身走了過來。人還沒到,洪亮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阿彌陀佛!廣信見過幾位施主!”

“大師,您不是回萬佛寺去了嗎?”李樂存有些微微有些不悅地問道。

“阿彌陀佛,貧僧本來確實是打算離去,可剛剛走到門口卻又想就起了林子軒先生所說過的一句話,心有疑問,所以便頓步停留,希望能向林先生問道,以求解惑!”廣信雙手合什,朝著林子軒施了一禮。

“大師想問我什麼?在下知無不言。”林子軒問道。

“施主才才進入會場之時,曾問貧僧一句話:為何要脫離苦海!貧僧當時隻顧法會事宜,未曾多想,可出來之後卻越想越是不解,所以。。。。”廣信抬起頭,目光炯炯地盯向了林子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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