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光瞥見慕府大管家在門口探頭探腦,慕大老爺朝大管家招了招手,示意對方進來。
大管家走到近前,低聲簡述慕秋遇刺的事情。
慕大老爺神色微微一變,下意識要起身回府,但想到自己正在和下屬商討事情,視線不由轉向幾個下屬。
幾個下屬都聽到了大管家的話,能坐到他們這個位置的,就沒幾個不機靈的,紛紛出聲說事情的章程已經討論得差不多了,如今大理寺內沒什麼要事,大人儘可自便。
慕大老爺點頭:“也好,我今日提前下衙,你們幾人自行商榷,若是存在什麼異議,留待明日交由我定奪。”
等慕大老爺離開後,幾個下屬互相對視,每個人眼裡都是如出一轍的震驚。
“那位慕二小姐前些日子才剛回京,這是惹到了什麼人?”
“刑獄司那位在慕二小姐抵京第二日,就前往慕府拿人。你們說這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要我說,肯定有關聯!揚州知府兒子那個案子,原本就是咱們大理寺的案子,結果刑獄司非要橫插一腳,這裡麵的疑點實在太多了。”
“軍中弩||箭居然流傳到外麵了。這種武器百步穿楊,慕二小姐沒出事是福大命大,但要是這些歹徒拿軍中弩||箭去刺殺其他官員,甚至是皇親貴胄……”
“禦史台那邊肯定也聽說了這件事,看來明日早朝,要熱鬨咯。”
匆匆離去的慕大老爺出了大理寺,前行幾步,便瞧見了家裡派來接他的馬車。
掀開馬車簾一看,慕二老爺已老神在在坐在裡麵,顯然也是一聽到消息就馬上告假回家的。
慕大老爺給他遞了帕子:“擦擦額頭的汗吧。”
慕二老爺微愣,不自在地接過帕子:“走得急了點。”
慕大老爺笑了下,問:“雲來呢?”
“他回去也幫不上什麼忙,我讓他老老實實留在翰林院值班。”
“這樣也好。”
***
慕秋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
醒來時,她躺在床上,眼神望向天藍色床幔,眼底還殘存著三分未消散的睡意。
外間好像有人在交談,聲音被刻意壓低了,所以慕秋仔細聽了半晌,也聽不清他們在交談些什麼。
她乾脆掀開被子,用手指壓了壓淩亂的頭發,穿好衣服走出去。
慕大老爺、慕大夫人和慕二老爺聽到腳步聲,紛紛偏頭看去。
慕秋瞧見家中三位長輩居然都在,也愣了愣。她才睡了一小會兒,這個點肯定還沒到下衙的點,結果她大伯父和父親都特意從衙門趕了回來。
還沒來得及行禮,慕秋已經被慕大夫人牽過去:“趕快過來坐下,不用講究這些虛禮。”
慕大老爺也投來關切的問詢:“現在覺得身體怎麼樣,可還有哪裡不適?”
慕秋老實回答:“喝下安神湯後已經好多了,今天隻是受了些驚嚇,沒有受什麼傷,勞大伯父、大伯母和父親掛心了。”
“你坐著聽我們說話吧,若是聽累了,就出去走走,或再回去睡會兒。”慕二老爺板著一張臉,聲音也沒什麼起伏,看上去頗為冷淡嚴肅。除了慕秋回府那天,這是父女兩人第二次麵對麵開口說話。
正在喝茶的慕大老爺聞言忍不住笑起來,結果被茶水嗆了下,連連咳了好幾聲。
慕二老爺轉頭看他。
慕大夫人不明所以,嗔他一眼:“多大的人了,喝水都能嗆到。”
慕大老爺放下茶盞,哈哈笑道:“沒事,夫人,我們繼續聊正事。”
慕秋安靜聽著他們的交談,發現他們討論的是明天早朝彈劾楚河一事,就連哪個禦史會先跳出來投石問路,哪方勢力可能會參與其中,陛下對此事可能會有的反應,慕大老爺和慕二老爺都有所推測。
討論到後麵,慕大老爺和慕二老爺的話語已經越來越晦澀,慕秋基本跟不上他們的思路,但還是努力聽著。
這些事情知道得多一些對她沒壞處,身為慕家的嫡女,一定的政治素養還是要有的。這也是慕二老爺為什麼主動開口,要慕秋坐在旁邊聽他們談話的原因。
最後,慕大老爺下了結論:“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能證明楚河就是罪魁禍首,但他有重大嫌疑。明日早朝就算不能把楚河彈劾丟官,也要讓他短時間內分身乏術,沒辦法做其他事情。”
已經聽暈的慕秋聞言,重新精神抖擻起來。
楚河是一把懸在她頭頂、時刻威脅她性命的凶刃,若是他能就此付出代價,也算是刺殺這件事所帶給她的唯一好處。
要做出決斷的事情都已經有了決斷,今天的這場談話差不多就結束了。
第二天,慕大老爺和慕二老爺前去上朝,均是成竹在胸。
然而朝中眾臣左等右等,等了足足一個上午——
這場大早朝,楚河都沒有露過麵!
更奇怪的是,不僅楚河沒有出現過,就連刑獄司其他官員也都缺席了這場大早朝。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魏江就掉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