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2 / 2)

枕刀 大白牙牙牙 7528 字 3個月前

下一刻,他否定了慕秋的說法:“最開始找到的人不是我。”

慕秋思緒一轉,推測出一個很合理的人選:“最開始陛下挑中的人是楚河?”

“沒錯。”

在半年前,楚河還沒有失去皇帝的信任和看重。

楚河是平民出生,最開始隻是貴人家的一個小小馬奴,負責給主家養馬。後來他和主家發生矛盾,惡從心起,在夜裡將馬廄裡的所有馬都屠了個乾淨,被勃然大怒的主家打了個半死後送到官府。

在牢中時,楚河意外得了刑獄司一位官員的青眼,將他從牢裡救了出來,並將他帶進刑獄司。

後來步步為營,楚河靠著自己的努力贏得皇帝的信任,成為刑獄司新的少卿,執掌刑獄司。

這樣一個沒有家世背景的人,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靠的全部都是皇帝。

楚河的身家性命全部係在皇帝一個人身上,皇帝自然是信任他的,再加上刑獄司在揚州也有不大不小的勢力,皇帝會選楚河去調查私鹽販賣案,也是情理之中。

“然後楚河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情,引起了陛下的猜忌?”從結果倒退回去,慕秋繼續猜測道。

人嘛,總是有些喜好的。

楚河喜歡的東西很俗——他很愛財。

一個非常愛財的人,哪怕他再忠君,當有一筆遠超乎他想象的巨額錢款擺在他麵前時,他也會願意為了這筆錢鋌而走險,成為這條私鹽利益鏈的一環。

於是楚河開始幫著那些人欺上瞞下。

為了讓皇帝不再追究這件事,楚河和那些人推出了幾個精心挑選的替罪羔羊。

皇帝起初並沒有疑心。

但江南這麼大,皇帝在江南的耳目不隻有楚河一個人。鬱墨的父親鬱大老爺身為江南道監察禦史,自然也是皇帝的耳目。

鬱大老爺呈上來的公文和楚河呈上來的公文裡,有互相矛盾的地方。

這讓皇帝對兩個人都起了疑心。

“這兩個人都不能信任之後,陛下就開始物色新的人選,然後選中了你,對吧。”慕秋輕聲道。

“是。”衛如流道。

慕秋在心裡暗暗揣測起衛如流的真實身份。她想起衛如流方才的自我介紹,“燕國國姓之衛”,難道他是宗室子弟?

如果他是宗室子弟,那也難怪陛下會信任他了。

很快,慕秋回過神來,繼續認真傾聽衛如流說話。

那些人為了徹底綁死楚河,要求楚河交出某樣隨身物品作為信物。而且要求這樣物品必須帶有專屬於楚河的特殊印記。

楚河身上滿足要求的,隻有他隨身攜帶多年的那枚玉扳指。

那枚玉扳指的材質和款式都很普通,但在玉扳指內側有幾條一角,有幾條構成了河流模樣的詭異符號。

楚河將玉扳指和一些證物交給下屬,由下屬轉交給揚州知府。

揚州知府不方便直接露麵,派了很受自己器重的庶長子前去。

他們定的見麵地點,就是翠兒所在的煙雨閣。

後麵的事情,衛如流沒有細說,但慕秋很清楚翠兒的事情,自然也能腦補出來發生了什麼。

楚河的下屬給完東西後就離開了,揚州知府的庶長子原本也應該馬上離開,但他瞧上了翠兒的姿色,看著翠兒跪在那裡撫琴的模樣,實在是心癢難耐,便強||要了翠兒。

兩人推搡爭執之時,揚州知府庶長子沒注意到玉扳指掉在了地上。

後來揚州知府庶長子做完事,帶著楚河下屬交給他的一係列東西揚長而去。

翠兒以淚洗麵,穿上那身被撕破的衣服時,注意到滾在屏風腳下的玉扳指。她以為這枚玉扳指是揚州知府庶長子的,彎腰撿了起來帶走,想著日後去報官時,這枚玉扳指能給對方定罪。

然而翠兒怎麼也不可能想到,這個簡單的舉動,會給她和她的家人招來滅頂之災。

揚州知府庶長子回到家中,將東西都交給揚州知府。

揚州知府查看一番,因為不知道楚河給的信物具體是什麼,他沒有第一時間意識到其中的不妥,錯過了尋回玉扳指的最佳時機。

直到兩日後,揚州知府收到楚河的來信,看到信中所寫的“玉扳指”一詞,他慌忙找來自己的庶長子詢問。

出了這麼大的紕漏,這件事壓根瞞不住揚州知府背後的人,也瞞不住楚河。

揚州知府庶長子經常幫揚州知府乾一些肮臟事,久而久之,哪怕揚州知府沒有明說,但庶長子也能從那些隻言片語和細枝末節裡推測出很多秘密。

衛如流說:“像這樣行事不謹慎,又知道太多秘密的人,自然隻有一個下場。揚州知府明知道其中的內情,卻還要強忍喪子之痛幫忙遮掩。”

他渾身都濕透了,大門敞開著,外麵的冰冷吹風吹入堂內,衛如流更覺得身體冰涼。

他有些沒了精神,眼眸微微垂下,一隻手支著下顎,聽見慕秋冷笑著道:“那個庶長子死得活該。至於揚州知府,什麼父子之情喪子之痛,全都沒有他的利益重要。”

揚州知府對自己兒子的看重和寵愛,隻是在他兒子沒有妨礙到他的利益時才有的。

衛如流不置可否。

今天他說的話,字數加起來頂得過十天半個月的量了。本就是沉默寡言之人,突然說這麼多話,他已經不是很想繼續說下去了。但他要給慕秋的交代還沒給完,總不好今日交代一半,明日交代剩下一半,隻好壓著不適。

揚州知府庶長子的死法很粗糙,留下的線索太多了,鬱大老爺再次遞了一封折子進京。

自此,皇帝對楚河的殺心越來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