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2 / 2)

枕刀 大白牙牙牙 12159 字 3個月前

衛如流封好酒壇子,用自己的袖子給她擦了擦手,想抽走她懷裡的酒壇子。

她不依,衛如流隻好作罷。

他彎下腰,輕鬆打橫抱起慕秋,走出院子時不忘落鎖,抱著她慢慢走向巷子口。

慕秋在他懷裡,哼著不成曲調的歌。

衛如流少時跟隨琴藝大家學過琴,對音準格外敏感,聽她哼唱得高興,皺了皺眉,實在忍不了,跟著輕哼,試圖扳回她的音準。

“你哼得真難聽。”慕秋不滿嘟囔。

“到底是誰哼得難聽?”

慕秋笑聲清脆:“你啊。”

“好,是我。”

兩人哼著哼著,衛如流的曲調也被慕秋徹底帶偏。

他有些無奈,也就隨她去了。

夕陽之下,兩人依偎的影子拉得極長極長。

倦鳥從兩人身後歸家,暮色一點點從雲端消散。

天際最後一縷光消失時,萬家燈火漸次明亮。

***

翌日,晨曦從半掩的窗灑入,透過層層疊疊靡麗的淡紫床幔,照見床上的人。

慕秋手撐著頭,慢慢從床上爬起來。

她腦子還混沌著,撩開半邊床幔,看清屋內擺設,確定這是自己在鬱府的住處。

記憶還停留在昨天下午,慕秋閉著眼睛努力回想。

說過的話隨著她的回想一點點浮現在腦海裡,慕秋臉色微微泛白。

環視一圈,慕秋果然在桌子上看到那壇喝了一半的酒,她捂著臉哀歎出聲,再無僥幸。

“喝酒果然誤事!”

她得靜靜。

可這個念頭注定隻能成為奢望。

才用過早膳,鬱墨匆忙找到慕秋,高興道:“那個賣柴少年的下落,有消息了!”拽著慕秋,興衝衝跑去找衛如流。

慕秋閉著眼。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早晚都得麵對的。

沒錯,昨天傍晚她喝醉了。

自己做過什麼,又發生了什麼,總之她統統記不清了。

已經做好裝傻的心理準備,到了目的地,看到衛如流時,慕秋才知道何為人外有人。

某些人可比她會裝糊塗多了!

那淡定的模樣,仿佛昨天醉酒的人是他般。

注意到慕秋的目光,他還輕飄飄看了她一眼,隨後不帶任何情緒地挪開視線。

“站那乾嘛,快來坐下。”見慕秋立在那不動,鬱墨奇道。

“沒什麼。”慕秋莞爾,隨著鬱墨走了過去。

沈瀟瀟半跪於地,雙手抱拳,開始回稟她調查到的一係列事情。

“屬下命人研究過筆架的竹子材質,又查過揚州附近所有山林,對比過那些山林產出的竹子材質,如今已經可以確定,用來做筆架的竹子產自鳳鳴山。”

“鳳鳴山?”慕秋和鬱墨同時詫異出聲。

“此地有什麼特彆之處嗎?”簡言之奇怪。

鬱墨答道:“揚州本地人都知道,鳳鳴山多蛇鼠毒蟲,而且常年起霧,除了以打獵為生的獵戶和采藥的人外,平日裡很少有人出入那裡。”

慕秋斟酌片刻,輕聲補充:“其實如果那個少年藏在鳳鳴山附近也不稀奇。那裡很適合用來做藏身之所。”

隻要熟悉大山的情況,往大山裡一鑽,輕輕鬆鬆就能脫身。

衛如流淡淡道:“做筆架的竹子格外韌軟綿密,確實很可能生長在多水之地。”

示意沈瀟瀟繼續說話。

沈瀟瀟垂頭,越發恭敬:“情況確實如各位所言。在鳳鳴山腳下幾裡地外,有個不大不小的村子。”

她的人裝作路過,進村討了碗水喝,趁機打探了村子的情況,夜間又用輕功把村子探了一遍,已經可以確定,村尾有一間普通茅草房,房子裡住著的恰好是個進山采藥為生的少年。

他大半年前才來到這處村子,付了一大筆錢,又跪著哀求了村長,村長見他實在可憐,同意他住在村裡,還把村尾那處空草房安排給他居住。

村裡的人都沒聽說過那個少年會讀書寫字,也沒見他家裡出現過筆墨紙硯。

但少年不是從小就生活在村裡,村民對他的具體情況也不太了解。

沈瀟瀟:“他的警惕性極強,出入時一直帶著鬥笠,笠沿壓得很低,似乎是怕被人認出他的臉。”

她擔心會打草驚蛇,沒有馬上把少年控製住,而是派了下屬守在暗處,自己先趕回來稟報,請衛如流定奪接下來該如何做。

衛如流:“他不是敵人。”

確實不用控製住他。

慕秋補充道:“我們現在在鬱府,一舉一動很可能都被人盯著,決不能把他帶回來。”

鬱墨提了個主意:“他應該是在試圖與慕秋取得聯係,我們的人可以帶著信物露麵,表明身份與他接觸。”

“目前來看,這個做法最為穩妥。”簡言之摩挲著下巴。

他們四人是立在明麵的靶子,若是親自前往,那就太大張旗鼓了。

頓了頓,簡言之又提了個問題:“不過你不親自露麵,我們要怎麼才能徹底取信他?”

屋內一時沉默。

慕秋突然出聲:“我想到辦法了。”

慕秋提的辦法並不複雜,得到眾人的一致支持。

沈瀟瀟領命退下。

她方才半跪著,慕秋並未發現任何異常,但如今一走動,就能明顯看出她一腳輕一腳重,顯然有傷在身。

“沈姑娘,你可是受了傷?”慕秋關心道。

沈瀟瀟笑了笑,神情頗為無所謂:“隻是點小傷,沒什麼大礙。”

瞧著沈瀟瀟這態度,她身上的傷應該不是與敵人打鬥時傷的。

慕秋目送沈瀟瀟退下,偏頭看向衛如流。

衛如流言簡意賅:“我罰的。”

前些日子見沈瀟瀟時,她還一切安好。

如果是衛如流罰的,那問題定然出現在這幾日。

而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不過這麼幾件,慕秋大概猜到沈瀟瀟受罰的原因了。

她點了點頭:“我遲些給沈姑娘送幾瓶傷藥。”

“不覺得我罰得過了?”

“你管教你的下屬,罰得再重,隻要她甘願領罰,誰也不能說你錯了。”

她若真覺得衛如流罰得重了,為沈瀟瀟仗義執言,那才不對勁。

沈瀟瀟這個當事人都沒發表任何不滿呢。

鬱墨托腮,想要插話都不知道該怎麼插話。

她盯著兩人,越琢磨越覺得不對勁。

等慕秋和衛如流離開,鬱墨扭頭,對簡言之感慨:“衛大人不愧是被陛下欽點的欽差,不僅能力出眾,就連性子也這般好。”

簡言之縮在角落裡搖晃算盤,一聽這話,手裡的算盤險些甩飛出去。

“衛如流……脾氣好?”

他像是在聽天方夜譚般,重複了遍,語氣宛若置身夢中。

“是啊。”鬱墨肯定,“若是換了其他人當欽差,定然不樂意讓我和慕秋參與到案子裡,還會嫌我們在指手畫腳。”

簡言之嘴角抽了抽:這是因為衛如流脾氣好嗎,這分明是因為那個人是慕秋!

換個人說自己要參與到案子裡試試?

衛如流當場就能讓那個人見識到什麼叫血濺三尺。

頭都直接砍飛!

“他的脾氣確實很好。”簡言之捏著鼻子,口不對心,“這麼好的人,你一定得多在慕秋麵前誇誇他。”

慕秋肯定會痛擊鬱墨看人的眼光!

鬱墨不著痕跡,嫌棄地看了簡言之一眼。

相比之下,她就覺得這個簡大人不夠穩重。

簡家的祖訓她可是聽說過的,出了名的貪生怕死。

而且這簡言之還總是一副死皮賴臉的模樣。

一看就是個巧言令色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