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秋見他緊閉著雙眼,似乎是沒了什麼意識,用袖子幫他拭去冷汗,反複念著他的名字。
“衛如流,衛如流……”
“嗯。”衛如流低低應了一聲。他誤解了她的意思,閉著眼睛說,“我不疼。”
慕秋眼睛驀地一酸,這怎麼可能不疼。
可她不敢讓他就這麼睡過去,努力找著話題。
“這些黑衣人怎麼會知道我們的行蹤?
“外麵還有這麼激烈的打鬥聲,看來他們來的刺客還不少。
“這回我們是想低調也低調不下去了。
“不過我們低調本來就是為了隱瞞行蹤,現在行蹤被發現了,也不用再低調了。”
衛如流咳了兩聲,唇角溢出一絲血來。
他努力集中注意力聽著慕秋說話。
頭靠在慕秋懷裡,明明渾身都燙得厲害,衛如流卻覺得冷得慌。
“你很冷嗎?”慕秋察覺到他在打寒顫。
“冷。”衛如流的聲音幾不可聞。
慕秋身上隻有一件衣服,她伸手從身後環抱住衛如流,還不忘小心翼翼避開他的傷口:“現在不冷了。”
暈眩一陣陣襲來,衛如流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他鬆了鬆緊握著彎刀的手,將它放在兩人中間。
“如果我失去意識了,你拿著它保護好自己。”
慕秋越發用力抱著他,許久許久,才輕輕應了一聲。
時間一點點捱過去,門外的打鬥聲漸漸小了。
還沒等慕秋鬆一口氣,緊閉的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麵生生撞開。有黑衣人捂著肩膀逃遁入室內,一步步往最裡麵退來。
慕秋輕輕看了眼衛如流,他動了動眼皮,似乎在努力睜開眼,卻怎麼也沒辦法將眼睛睜開。
倉惶瞬間消散,慕秋心裡的念頭慢慢堅定下來,她伸手,握緊了那把彎刀。
慕秋借著櫃子的遮擋,繞到櫃子另一側。
確定這不是自己人後,慕秋咬著牙,將手中發簪朝衛如流在的角落丟去。
“哐當”一聲在屋內響起,黑衣人被驚動。
他的警惕性並不差,先是環視一圈,確定周圍沒有人偷襲,才朝著聲音響起的地方看去。
看清胸口還在起伏的衛如流後,黑衣人眼裡劃過一抹喜色。
他不再遲疑,提著手裡的劍,捂著肩膀快步走來,麵上帶著幾分狂喜之色。
長劍已經高高舉起,隻要一落進這個狗官的心臟,他的任務就完成了,屆時,榮華富貴都將——
“唔——”
黑衣人痛呼出聲。
他低下頭,看著那把穿心口而過、泛著血光的刀刃。
他吃力地、慢慢地轉過頭,想看清殺他的人到底是誰。
慕秋兩隻手死死握著刀,將刀一捅到了底,然後,她用力拔出彎刀。
鮮血噴濺散開,落了她滿臉。
黑衣人還沒來得及看清她的臉,便已沉沉倒下。
慕秋低頭,盯著自己布滿粘膩鮮血的雙手。
她發現,夢裡殺人和真正殺人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在夢裡,鋒利的彎刀能輕輕鬆鬆沒入血肉之間,可是現在……
她用儘渾身力氣,才勉強解決掉眼前這個黑衣人。
倒在地上的衛如流緊緊擰著眉,不適地發出悶哼聲,慕秋顧不上想其它,蹲到衛如流麵前。
衛如流慢慢睜開了狹長的眼眸。
看清慕秋的臉,他似乎是意識到方才發生了些什麼。
“過來一些。”衛如流輕聲道。
等慕秋疑惑湊到他近前,衛如流吃力抬起手,用乾淨的那邊袖子幫她仔細拭去臉上的血。
“怕嗎。”
慕秋搖頭。
“都被嚇傻了,還說不怕。”衛如流咳道,“你以前不是說你殺過一個窮凶極惡之徒嗎。”
慕秋抽了抽鼻子,扯出一個很狼狽的笑容。
“那算什麼,我剛剛還保護了一個窮凶極惡之徒。”
衛如流輕笑,伸手摟住渾身都在不自覺顫抖的慕秋。
“是啊,慕姑娘可真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