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秋一覺睡得特彆好。
在他的印象裡,好像從來沒有這麼安穩而綿長的睡眠,他的靈魂和□□都像被無形的春雨撫慰著,那些毛躁異化的部分被無聲地浸潤好,餘下的隻有輕鬆舒爽,平穩淡然。
所以容秋再睜眼的時候神清氣爽,身體輕盈一片,眼底也再無往陰影濃重的黑眼圈。
beta從床上起來就去浴室洗漱。
他的頭發是真的有些長了,直戳戳地和纖細卷翹的眼睫毛交纏在一起打架。
不過刷個牙的功夫,容秋就被戳了好幾次,就像被蟄了一樣,有些疼。
容秋煩躁躁的。
索性找出來了個透明橡皮筋,將腦前的頭發一下子紮成一個小揪揪。
朝天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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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鳴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不修邊幅,卻依舊好看得不像話的小秋哥。
青年上身穿著一身簡單的白T恤,下麵是一條淺色短褲,長度不算長,剛好能露出好看的膝蓋,以及一雙纖細有力又有韌性的小腿。
而且小秋哥好像心情很好,眼尾微彎,嘴唇也輕輕挑起兩角,看起來紅潤而又有光澤。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小秋哥開門見到他的時候,神色突然變得有些遲疑。
楚鳴立刻緊張了起來,繃直了小腿,甚至還無意識地舔舔並不乾涸的唇瓣。
他的到來不會給小秋哥添麻煩了吧?!
畢竟他現在都追到小秋哥的家裡了。
已經算打擾了。
容秋並沒有不滿的意思,隻是稍微有些恍惚。
楚鳴來得突然,他差點沒認出來。
但不過三五秒鐘,他就認出來了楚鳴。
“是楚鳴啊!”
alpha的眼睛亮亮的。
小秋哥從來沒有這麼熟絡的語氣喊他的名字,之前都是喚他“楚學弟”居多。
楚鳴的耳尖紅紅的,長袖衛衣下的兩隻手攥成了拳頭,明顯很緊張:“聽說小秋哥這幾天沒有去軍區工作,我有點太擔心,就過來看看……”
容秋友善地接納了他的關心:“請了一周的假,彆站在門口說,先進來坐坐。”
開門讓人進來,容秋給楚鳴拿了一雙備用拖鞋。
楚鳴換鞋的時候視線不敢隨意左右挪,就怕容秋嫌棄他,他便低頭認真換鞋,但還是敏銳地注意到玄關的鞋架上放著一雙黑色的拖鞋,上麵有一隻威風凜凜的大黑狼,嘴裡銜著一塊兒字母“Q”的小牌牌。
明顯和小秋哥腳下的拖鞋是一對。
因為小秋哥的鞋是一隻灰色哈士奇,嘴裡銜著的字母是“R”。
楚鳴的心抽抽的。
對的,學長是有對象的。
想起之前在學校的時候小秋哥提起對象時眼裡的愛慕,楚鳴見到人的愉悅心情跌宕了起來。
但他很快就安撫好了自己。
他並沒有懷著彆樣的心思,不過是過來瞧一瞧小秋哥最近怎麼樣。
小秋哥好,他就好。
但現在看來小秋哥過得很好。
楚鳴死纏爛打人任教授,才從任教授哪裡得來了小秋哥的住處,早就想過來拜訪,但一直沒有借口;昨晚從畢業幾年的師兄那裡得知小秋哥請了一周的假,他這才舔著臉過來。
不過也不是空著手。
alpha很懂事。
這次他的背包裡又帶了一冷箱的奶酪。
他的家鄉R星特產的硬質奶酪,因為獨特的製作手法,原本的乳糖大都同乳清液一同流出,現在的奶酪裡麵,隻有一點點乳糖留了下來。
容秋不過給客人倒杯水的幾分鐘,楚鳴就已經把包裡的冷箱拿了出來。
容秋含著笑。
他半彎著腰,把倒了溫水的玻璃杯輕緩放在楚鳴麵前的桌上,隨著他這個動作,青年精致好看的脊骨在白色單薄棉質衣衫上鼓出一道好看的脊線。
楚鳴隻看了一眼,就倉促地收回視線。
容秋沒覺察他的異樣:“謝謝,每次都要從R星運來,也太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我爸媽每個月都遞給我,多了我也吃不完的。”
楚鳴雙手接過茶杯,視線一扭轉,就看見容秋尚未收回的手上戴有一枚亮閃閃的銀戒。
無名指的位置。
這麼微妙,又這麼明顯。
楚鳴的心又被無形地戳了好幾戳。
容秋見楚鳴盯著自己手上的戒指看,也大大方方地展示給他:“好看吧,我自己親手打出來的。”
楚鳴:……
既然來了人,容秋就要留人吃飯,雖然楚鳴推辭了許久,還是被容秋留了下來:“白吃了你那麼多特級奶酪,不過一頓飯,就不出去吃了,我親手做,你彆嫌棄才好。”
“不不不!不會嫌棄的。”
他居然能吃到小秋哥親手做的飯。
下單買菜的時候,容秋抬眼問楚鳴:“待會任教授也來,行嗎?”
楚鳴坐在沙發上,麵前的大電視他完全看不下去:“當……當然可以,小秋哥不用特意問我的,我隨意。”
容秋看他拘束且緊張的模樣,端著手機笑得不行:“這麼怕我,還敢過來看我,真是難為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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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秋會做飯,甚至在他進入A大預科班之前,他就在福利院裡給很多孩子都做過飯,甚至還會做嬰幼兒的那種輔食。
當時他所在的福利院情況不是很好。
一般都是速食偏多,隔三差五一頓肉,他自然要做得有滋有味。
不過福利院現在好多了,有很多像容欽哥那樣的好人捐款,他之前過去看的時候,孩子們每天都能吃一個雞蛋,頓頓都有肉。
想到福利院,容秋心裡暖融融的。
一邊切菜還一邊琢磨著,在他離開A星前,還得回去看看,畢竟這一走,可能很多年都不會回來了。
而現在住著的這個房子,不出意外,他到時候也會掛牌賣出。
隻是有點可惜,這房子還沒住幾天呢。
但如果讓房子空在這裡,幾十年都沒人住,還收不回資金,容秋才覺得更可惜。
畢竟他現在除了近六百萬的遺產,自己的賬戶完全空蕩蕩的。
任教授過來的時候,容秋的飯菜還沒做好。
但看寶貝學生居然還能下廚房,任教授很滿意,怎麼勸都不聽,非要進廚房幫忙。
一旁的楚鳴心動又難過地站在旁邊。
可惡,他居然不會做飯,虧大了。
容秋最後還是由著任教授進來了,他還剩了三個菜,一個水晶蝦仁,一個海鮮湯,而做好的菜放在旁邊,任教授一眼望去,大盤小盤五彩繽紛,都已經做好十幾道菜了。
就連不差錢的任教授都嚇了一跳:“還有人過來?”
容秋搖搖頭,頭頂的小戳戳也隨之而動:“沒有,今天就我們仨。”
頭一回請人到家裡做客,容秋準備的很充足,甚至過於充足。
鴨魚肉海鮮什麼的應有儘有,就連酒水都網上定了好幾種,他雖然喝不了太多,但任教授可以喝。最後一一端上桌,他們的碗筷險些都沒地方放。
他們吃飯能談的也就軍區和A大的事。
畢業典禮那天,容秋的傷痛任教授還記在心裡,飯桌上主動避開提及容秋的伴侶;而另外一個alpha楚鳴心中有鬼,自然更不會主動提那個人。
兩個alpha的想法不謀而合,以至於這頓飯吃得格外公事化。
後來喝了點酒,氛圍才輕鬆些,不知何時就拐到了昨夜的大新聞。
“那位S級的alpha真厲害啊,據說軍區給他昨晚測試,信息素濃度比他哥還強,險些儀器都爆了。”
“先有秦澤西,後有秦牧野,聯邦的二位S級alpha都出自一個家族,秦家這是走了什麼運。”
“我看全聯邦的omega昨晚都沒睡,今早大街上的omega有一個困一個,走路都盯著看手機等什麼時候安排匹配的消息出來。”
最後這句話是楚鳴說的。
他作為alpha,難免關注AO人群的訊息。
兩個中青年alpha聊了許久,這才發現容秋一直一言不發,beta就捧著個晚低頭乾飯,頭頂的小揪揪倒是精神得來回輕晃。
其實容秋正坐旁邊端著碗聽。
他知道自己酒淺,嘬了兩口就放下了。
看話題不知為何停下,他還狐疑地抬頭:“怎麼了?”怎麼不說了?
楚鳴咳嗽一聲:“小秋哥對這個alpha不感興趣?”
人家可是S級的alpha,很強的。
容秋沉思片刻,才慢慢道:“的確沒興趣。”
甚至還心生微微的抵觸。
好煩。
這個alpha的名字碰瓷上他的愛人了。
楚鳴小心翼翼地斟酌著:“是因為小秋哥不喜歡alpha麼……”
在校的時候,他就知道小秋哥揍alpha的事跡。
打得很凶。
容秋回得乾脆利落:“不喜歡啊。”
楚鳴的筷子墜了地。
容秋笑笑,很快解釋道:“但我不喜歡的是軍區那些仗著自己A級信息素就隨意打壓beta的alpha,楚鳴你和任教授都不是那種alpha,否則也不會和我這個beta交朋友。”
“alpha怎麼不能和beta交朋友!我就很高興小秋哥能拿我當朋友!那些不喜歡小秋哥的人都有眼無珠。”
楚鳴說話間有些緊張,以致於桌上的酒盞都傾倒了。
還好酒杯裡餘下的酒水不多,被一旁連連搖頭的任教授抽紙巾擦乾淨了。
容秋終於覺察到小楚鳴的異樣:“楚鳴你怎麼這麼激動?”
為什麼激動,當然是因為喜歡小秋哥啊。
可這話背了德,不能說。
楚鳴扭著頭,臉都憋紅了也不敢說。
反倒是覺察alpha心思的任教授出來打圓場:“所以軍區的風評一直不好,即便裡麵都人都是聯邦的英雄,也架不住他們一而再再而三地仗著信息素壓人。”
說到這,任教授撈了一把楚鳴:“你以後進軍區,可不許欺負人!”
楚鳴還在漲紅臉,隻能喏喏點頭。
他小心翼翼地抬頭看了容秋一眼,猝然和青年藍珀色的瞳仁相對,楚鳴立刻心一顫,此地無銀地低下了頭。
容秋眨眨眼。
似乎覺察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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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也吃得差不多了,楚鳴下午有課,提前走了。
任教授多待了十幾分鐘,最後也告辭。
兩人都走了以後,容秋才開始慢悠悠地收拾桌子。
他和任教授已經說了,這棟房子可能要轉手賣出去。
任教授沒多問,隻是看著他一直歎氣。
這位溫善的alpha教授沒有發現他的寶貝學生已經洗去了記憶,走前看著容秋還戴上了戒指,更是不敢觸碰容秋的痛處。
隻說,不論容秋日後在哪裡,都要和他積極聯係。
beta一一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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