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 48 章(1 / 2)

——你們不是一個人。

——我的阿野隻是個beta,還是個孤兒。

——怎麼會和您,有牽連呢?

容秋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詞,串聯出來的都是讓秦牧野無比陌生的語句。

容秋清清楚楚的將他的那一段過往和他剝離,beta圈住了五年前的他,卻不要現在的他。

怎麼可以這樣?

但這就是事實。

容秋不認識他了,容秋為曾經的他打了銀戒指,買了雙人墓,還將心裡極為重要的那個位置為他保留,如今的他,想奪也奪不過來。

容秋沒發現他的異樣。

通過說這樣的話,他也開啟了自己對beta愛人的緬懷,亦或是對自己往後餘生的安排。

“到時候我和阿野的碑就擺在這裡,上麵介紹著我和阿野都是beta,天生一對,再記錄著我和阿野生前的事跡,阿野離開得早,能記錄下來的事情少一些,我就在那個空位上寫下我要對阿野說的話。”

容秋有很多話想對他的beta愛人說,但不是說給現在這個和他beta愛人極為相似的alpha聽的。

容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不願再多看秦牧野一眼。

容秋轉而指著膝蓋邊的冬柏樹:“這是我要求他們種的,樹的名字就叫‘野秋’,取自我和阿野名字的後麵一個字。”

他和阿野不在了,他們也沒有孩子。

這棵樹就是他們生命的延續。

嚴冬鬆柏,歲歲長青。

容秋又指著那樹後的一片平地:“不需要多久,這後麵就會出現一個精致的雙人墓,裡麵會埋著我親自為阿野打的九枚銀戒指。”

容秋不自覺地開始摩梭著無名指的銀戒:“而我手上這枚,他會和我的骨灰一起,在我死後進入這個雙人墓的另一半位置。”

曾經的容秋有過遺體捐獻的想法。

但後來考慮到他的beta愛人屍身無存,這個墓裡也該放些他們的東西,所以容秋的遺體捐獻就變成了器官捐獻。他死了,他的屍骨遺灰也要守著他和阿野的墓。

容秋細碎地說了很多。

看似隨手一點,並不經意的模樣。

但這些都是他決策已久的打算。

秦牧野自然能看得出來,但就是因為看出來了心才絞痛起來,仿佛胸腔有一柄無形的攪拌頭,開了最大功率,在他的身體裡肆意掃蕩。

所有的驕傲和奢望都化為泡影。

他以為自己隻要努力了,就可以比過容秋的beta愛人。但曾經的秦野在容秋心中已經成為了白月光的具象化體現,他可以看出beta秦野在容秋心中的完美程度,他甚至懷疑容秋是不是把那層濾鏡開到最大,從前的秦野真有這麼完美嗎?

可不管怎麼樣,那個曾經的自己已經成為容秋心中不可替代的伴侶。

他又該怎麼和那個死去的beta秦野爭。

-

從公墓出來,容秋並未急著開車。

他單手搭在方向盤上,餘光掃著副駕駛上的男人,還是冷冰冰地板著臉,但瞳目明顯失了焦距。

看來他今天的企圖已經達到了。

他帶秦牧野過來看他和阿野的雙人墓,已經讓秦牧野死了心。

況且他都說得這麼明白了,阿野和他有著近乎一模一樣的外在配置,如果他真的成為了自己的床-伴,不就等於成為了阿野的替身。對於秦牧野這樣驕矜的S級alpha,能三番四次找他做替身已經實屬難得,又怎麼能接受自己隻是個替身呢?

反正他不想成為某人的替身。

想到替身,容秋突然側首看秦牧野:“我一直想問,秦總指揮是不是把我認成了彆人?”

之前他問過類似的問題,秦牧野沒有明確回答他。加上那段時間他對秦牧野的印象實在不算好,他不在意一個和他見不了幾次麵的alpha的觀點態度,他就把這個問題拋出腦後。

但現在兩人勉強能做朋友,他還是想問清楚。

秦牧野靠近他,是不是也把他當替身……

容秋側過身,表情明顯變得異樣了起來:“所以秦總指揮選我做床伴,也是想選我當替身?”

“怎麼會?”

秦牧野的表情錯愕得明顯,他不知道beta的腦子怎麼轉得這麼快,快到已經超出他的邏輯理解,但他思慮自己要不要成為那個beta秦野替身的時候了,容秋居然覺得自己也是個替身。

怎麼會呢。

容秋永遠是容秋,絕對不會是某人的替身。

“那為什麼秦總指揮隻盯上了我。”容秋頓了頓,委婉地提示道,“據我所知,秦總指揮如果想找伴侶或者床-伴,聯邦的人應該會很支持。比如再舉辦一場類似五年前的AO匹配相親會。”

聽容秋提到那場匹配,秦牧野的瞳孔驟然一縮:“你知道那次的匹配會?”

“是因為結果不好,所以才會找beta的嗎?”

容秋問話時並沒有很在意的樣子,他隻是雲淡風輕地眨眼問著,那這樣的平淡表情落在秦牧野眼裡,不免讓alpha瞬間繃緊腰間肌肉。

他肯定著,但很快又否定了:“的確是匹配不成功,但我很高興。”

這句話換個alpha說就會顯得很矛盾,但從秦牧野的嘴裡說出,容秋居然是心生幾絲信任感。好像真的覺得秦牧野不想匹配上那些等級高的歐米伽。

容秋修長的手指微曲,輕點著方向盤,傳出一聲又一聲有節律的敲擊聲。

“說著說著跑偏了,秦總指揮為什麼盯上了我。”

又是這個問題,秦牧野不知道如何回答。

容秋如今已經洗去了記憶,記不得他們先前共同擁有過的回憶,他自己記得,但他卻不能說。

而且他希望容秋永遠都記不起五年前的事,就讓這場催眠的成功結果伴隨容秋這一輩子。但這麼做的前提就是,他永遠不能刺激容秋。一但容秋記憶開始恢複,想起他就是五年前帶給他無限傷痛,甚至險些墜江自毀的alpha的話,他和容秋之間就再無和好之路。

時間拉得很慢。

明明隻過了三五秒,但對等待alpha回應的容秋而言,好似度過了一個漫長寒冬。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人做任何事情都是有信念驅動的。

秦牧野不可能平白無故就想靠近他,所以背後一定會有原因。

但秦牧野卻一直繃著唇線不說話。

容秋剛開始還耐著心等,但久等不來秦牧野的回答,他的不耐浮躍而起。正當他打算毀言說“不想說就算了”的時候,一直寡言的秦牧野終於回應了他,隻是這個回應實在不算真誠——

我對你一見鐘情。

-

一見鐘情是個很玄乎的詞,有人相信,有人不信。

容秋就相信一見鐘情,因為他對他的beta愛人就是如此。

但秦牧野卻對他說,他對自己一見鐘情。

太難以置信。

也太過荒唐。

-

秦牧野沒有說謊。

雖然他不能跟容秋直言自己為什麼會回來找他,但這句“一見鐘情”發自他的肺腑。

隻是他以前一直不敢承認。

在失去容秋以後,他才漸漸悟得自己當時的那份情感。

是喜歡的。

是卻被霧蒙了眼,被豬油蒙了心的喜歡。

當初他決定讓容秋追他的時候,蘇燃就表示過不解。

【即便阿野你現在是beta的身份,但有那麼多漂亮小O喜歡你,你為什麼不選一個omega?】

【容秋有什麼好?是一個beta,身子不夠軟,還不能釋放香甜的信息素】

【阿野你不會對他那樣的普通beta都動了真心吧】

蘇燃的話就像他負麵情緒的催化劑。

混淆了他本就不清朗的心緒。

他開始言辭鑿鑿地說容秋不過就是他的臨時床-伴,隻是他當時用來疏-解自己欲-望的一個普通beta。甚至為了確定這一點,他和蘇燃混跡在城西酒吧,證明他和所有的alpha一樣,喜歡的是omega,絕對不會在一個beta身上留情。

他做了那麼多的混賬事,卻忽視了他看到beta初次出現在他麵前時,他突然悸動的心。

隔了五年,那份悸動回憶起來卻更加深刻。

如今的秦牧野後知後覺的確定。

這種悸動就是一見鐘情。

他清楚的記得,當時的他不過大二,那日整個指揮係都被聚集起來,他們的教授領來了一位年輕的beta,說是帶領他們的導員。

左右alpha議論紛紛,麵露不屑,而夕陽鎏金下,這位稍顯稚氣的beta並無任何折腰之舉,他隻淺笑著打量在場的所有alpha,穿著簡單白T的腰杆,宛若雨水衝刷後也依然不彎的挺-拔青竹。

很乾淨,很清爽。

這種乾淨和清爽不僅指的是衣著樣貌上的整潔清朗,更多偏重於舉手投足間的乾淨氣質。

很少有人給秦牧野一種純粹的感覺。

容秋是他遇到的第一個。

沒想到也是到現在為止,唯一的一個。

秦牧野輕輕鬆開了緊攥著的拳頭。他看著認真開車的容秋,beta的側臉五官立體卻清秀,漸漸和五年前的beta相重合,隨即又脫離。現在的容秋減損了幾分稚氣與纖薄,更顯成熟穩重,陽光從車窗外揮灑而入,襯著容秋像凝在了油畫裡的美人,雍容又冷淡。

五年後的容秋。

他依然為之心動。

然而一切都晚了。

他已經帶給容秋徹骨的傷痛。

痛到容秋選擇永遠記住那個秦野而且徹底忘記後麵的他。

alpha苦笑一聲,肺腑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