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1 / 2)

剩下來的場景就像無聲的默片。

二人都不言,容秋收好醫藥箱,送走秦牧野,最後隨著那扇門“砰”的一聲關上,容秋陡然輕鬆了起來,就好像他已經把某種讓他難受的過敏原關在門外。

秦牧野就是攪動著他蚌肉的那一顆沙粒。他反複挪著蹦肉,卻無法將這顆沙粒驅除出去,甚至這顆沙粒越嵌越深,隱約有在他蚌殼裡紮根的跡象。

他不知道自己在秦牧野眼裡是什麼樣的,但秦牧野在他心裡很執著。

執著地追著他跑,執著地去表達對他的喜歡,這種喜歡如果是真的,容秋可以稱之為“戀愛腦”。秦牧野的聰明大腦難道不應該用在十三軍區的各項事務上嗎,為什麼還要抽離出來關注他。先先後後,秦牧野的出現給了他多少的便利,不論是楚鳴的事,還是後來研究院發生的事,秦牧野都第一時間站在了他這邊。

容秋不懂,但秦牧野表現的太真。

真有人能演技這麼好?還能演的如此之久,即便是騙他,也付出了這麼多的時間和耐心。

九分外在影響,一分防線鬆動。

他承認,他的心理狀態已經逐漸崩壞。

所以才會在酒精的影響下對秦牧野說出那樣的話。

秦牧野乾淨嗎?

秦牧野身邊有彆人嗎?

如果可以,他想擁有這樣一個床-伴,就像他的beta愛人一樣,愛著他。某種程度上來說,秦牧野真得很完美。尤其秦牧野添加了深情屬性,就更像他的beta愛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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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秋做了一晚上的夢,夢境光怪離奇。

容秋先是夢見了他還在讀書時和阿野的快樂生活。隨後他夢見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站在他麵前,一個年輕清俊,另外一個沉穩俊朗,脖子上還貼著信息素阻隔環。

年輕的那個牽著他的手,溫柔和煦地和他說,他要去很遙遠的地方,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不等他麵露傷感與難過,年輕人就把他的手搭在了另外一人的手上。他說,但這個人會好好照顧你。

容秋的手扯不開,明明是搭在另外一人的手上,可這人不知何時已經緊緊攥住了他的手,這雙大手像烙熟了的熱鐵。

容秋微微昂首打量兩人。

他年輕愛人的身形漸漸如風沙般散儘。

最後餘下的也隻有戴著信息素阻隔環的高大男人。

男人還牽著自己的手。

鄭重其事地說他會變成自己的beta愛人。

容秋不清楚自己回答了願意還是不願意,他隻知道攥著他的那雙手很熱,周圍的空氣也很沉悶,他整個人就像墜入即將爆發的火山口一般。

再睜眼,他發現原來自己不知道何時將頭埋在了枕頭裡,難怪又熱又悶。

容秋一摸後腰,汗津津的全是濕潤觸感。

他擰巴著眉,借著月色和曉光看著床邊的時鐘。

淩晨五點半。

他卻再也睡不著。

仔細感知著,腦殼還傳來陣陣的脹痛。

即便昨晚喝了醒酒湯,酒後的不良反應依舊不斷延迭。

這個時候也不早了。

他隱約有些晨起的反應,卻懶得自己再動手。

容秋洗了個涼水澡,隨即換了一身衣服出去跑步,出了一身熱騰騰的汗,容秋的煩躁才稍作減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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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秋不能請假,他還要上班。

即便對這個研究院已經不再心生好感了,容秋依舊對自己的實驗兢兢業業。隻是容秋還沒換上他的白大褂,他的辦公室前錢院長已經等著了。

和錢院長一起站著的,還有一個中年alpha。

好巧不巧。

不就是那個偷偷跑到他研究室調動他研究儀器的那個嗎?如今這兩人就像門神一樣,一左一右地站在秦牧野的辦公室。

容秋停下腳步,表情格外冷淡:“這麼早有什麼事嗎?”

他現在連一句院長都不願意稱呼出口。

錢院長感知到他的抵觸,腆著一張老臉:“小秋啊,我領著人給你道個歉……”

“道歉?”

容秋偏首看向錢院長身後的alpha,明明這人是做錯事的那個,可依舊分外倨傲,甚至連眼中的不喜都沒有藏匿好。

如果是同齡的alpha,容秋不介意出手。

但這個老alpha一把老骨頭,眼裡都透著渾濁,他怕一不小心把人給打死了。對於這樣的人,容秋不屑,也不想對他動手,說不定還沒怎麼打,他就要被訛上一輩子。

當下,容秋很直接地表示出自己的拒絕:“我可沒看出來他有想道歉的意思。”

“小秋……院裡已經給他停了當期的研究項目,他也知錯了,否則今天也不會跟著我過來。”

“錢院長是不是搞錯了什麼事。”

容秋打斷了錢院長的話,手指指了指他身後的alpha,冷笑一聲,“做錯事的是他,錢院長為什麼一直上趕著為他道歉,作為一個alpha,做錯事到現在連話都沒說一句,這是道歉的態度嗎?而且如果要道歉,為什麼當時沒有過來立刻道歉,現在事情兜不住了才想過來我這裡私了?”

容秋收回手指,手插兜裡憤憤道:“想必是因為這事瞞不住了,怕我鬨到上麵影響他研究院總盟會的副會長位置,才不得不過來的吧。”

容秋話音剛落,他麵前的兩個alpha都心神俱變。

尤其後麵那個,牙關緊咬,容秋都怕他那不乾淨的眼珠子都被瞪了下來。

“你怎麼知道的?你偷看怨你的機密文件!”

總盟會職務推薦的事是每個研究院的機密,除了院長以外,沒多少人知道。

容秋還真不知道這事居然屬於機密。

他隻不動聲色地推後一步,不想沾染上alpha飛濺的唾液。

“我沒有你這麼無恥,請你們讓一讓,既然你並不是誠心道歉,院裡也沒有給我個公開答複,還談什麼談,請你們都離開,不要耽誤我做試驗。”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兩個alpha再不要臉,也不好意思堵著容秋。

說來也是好笑。

alpha在不知道錢院長已經推了他競選總盟會的副會的情況下,就因為嫉妒,他偷偷拿了容秋研究室的鑰匙,然後改了容秋的實驗設備,可能隻想著給容秋一個小教訓,卻沒想到自己的所有行徑都會被攝像頭記錄在內。

等到容秋拿著錄像報告到研究院裡時,他才明白自己恐怕有點危險,但那個時候他還心存僥幸,一直等到錢院長通知了他,他已經被推舉為總盟會副會長的候選人,他才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多大的誤。

如果容秋把他的事情鬨大,他勢必會前程儘毀。

可現在容秋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他不願意放過自己。

alpha眼中閃過淬毒的光,看著容秋的眼神就像一隻陰毒的巨蟒盯上了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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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就遇到這麼糟心的事,容秋看得出來院裡不願處置那個alpha,談判徹底崩盤。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容秋給他的研究項目迅速做了收尾,好在並不是什麼大項目,之前得到的實驗數據被他火速清理好。

不出意外,這估計是他在研究院的最後一個項目了。

容秋有些悵然,但更多的是慶幸。

如果當初他接了一個更大的項目,那現在項目完成一半自己就得走,他所得到的東西無疑在給他人做嫁衣。

研究裡的人大多很有眼色。

就像容秋之前認為的那樣,即便都是搞科研的人,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中午吃飯的時候,容秋就遭遇了不少異樣視線。

這種視線在他當初被評為十三軍區首席機甲設計師時,更是達到了高峰狀態。

他是最年輕的機甲設計師。

但是在拿到證書不到兩年,就設計出了那十三軍區都為之震驚的軍用機甲。

嫉妒的眼神一直都在。

隻是今天容秋看著有些煩。

中午午休的兩個小時,容秋把飯帶回了自己辦公室吃,他極少這麼做,他不喜歡辦公室有股飯食的味道。

在他埋頭吃飯,還考慮前路時,他接到了秦牧野的通訊申請。

容秋以為是語音,沒想到是視頻。

一點開就看到男人好看的臉出現在屏幕裡,背後是明淨透亮的辦公室。嘴裡包著飯,容秋麵無表情地看著鏡頭裡穿著一身筆挺軍裝的男人,想問他打電話做什麼,可嘴裡的飯讓他不便說話。

秦牧野也不介意。

在他看來,容秋就像一隻持續咀嚼的倉鼠。

等容秋吞下了這口飯,秦牧野才緩緩開口:“你和研究院的人起了爭執?”

“你知道了?”

“嗯,因為軍區這裡收到了幾封你的匿名舉報信。”

容秋惡心地連飯都吃不下去了,他放下筷子:“舉報我,我有什麼好舉報的?”

秦牧野點開光腦麵前的匿名信。

聽到秦牧野說匿名的人舉報他建造私人誌願軍,外泄研究院的機甲機密,舉報的有鼻子有眼,宛若他真的是個泄了機密的罪人。

容秋簡直氣笑了。

雖然不知道是誰,但並不妨礙他的氣惱。

“研究院並未明言規定,研究人員不可以在外麵組建彆的項目組,況且我從來沒有把研究院裡的項目數據進行過泄露,這種舉報簡直是無稽之談。”

看出容秋的氣憤,秦牧野靜靜地寬慰他。

“接收到舉報,你的項目可能要停一停了,軍區會來人進行檢察。”

容秋冷笑一聲:“查就查。”

容秋不擔心自己會被查出什麼,在研究院這兩年,他乾乾淨淨的,絲毫不怕彆人查。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機甲研究院對你而言恐怕不是個好去處。”

他一直覺得機甲研究院的錢院長挺聰明的,看中容秋,重用容秋,還死死抓住容秋這個搖金樹。

秦牧野重新梳理現在,他明白錢院長為什麼這麼做,容秋不願意在研究院總盟會占據一個重要職位,但機甲研究院卻不能放棄這個重要的位置,所以錢院長推了那個alpha。

隻是錢院長沒想到的是,他推的這個alpha心術不正。

居然對容秋的實驗儀器下手。

連秦牧野都看出研究院對容秋的不友好,容秋更是心裡揣著塊明鏡似的。容秋插著手上的筷子,就像插著看不見的敵人:“他們先查著,不管結果怎樣,我事後都會辭職。”

聽容秋這麼說,秦牧野居然有些高興,他嘴角微微上勾,好似得到了一個很好展示自己的機會,他不動聲色地提議:“我可以讚助你開一家自己的研究所。”

容秋心裡暖了暖,但他還是拒絕道:“讚助就不用了,我手上的錢勉強還夠。”

“好,不夠就和我說,那你這段時間好好休息休息。”

“好好休息?”

容秋看著鏡頭裡的人,明明秦牧野的黑眼圈更重,這個人卻讓自己先好好休息。

但他還是接受了秦牧野的好意。

“對了……我被舉報的事你現在和我說了,會不會影響到你?還有我被檢舉的這段日子會被監控嗎?”

秦牧野仔細解釋:“不會影響到我。這隻是檢查,所以不會限製人身自由,等到真查到什麼才會限製你的出行,甚至會給予□□。”

秦牧野這麼說,容秋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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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當天下午,容秋就收到了來自軍區的郵件通知。

說他受到匿名舉報,軍區檢察院將對他展開檢察工作。但郵件還讓他寬心,他的人身自由尚且不會受到任何控製。

容秋叉掉這封郵件,心裡也沒有多擔心。

他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不怕檢察院來查他。

容秋本欲關上光腦,不想新郵件彈了出來,是白天跟著錢院長一起過來的那個alpha給他發的。

言語激烈,甚至聲聲都是詛咒。

容秋麵色如常的把這封郵件進行了轉發,與之一起轉發的還有他當初錄下的視頻。alpha最在意的東西既然不要了,他不介意為之摧毀。

發送完郵件,容秋倦怠地躺在靠椅上。

他厭煩這樣的研究院,也厭煩這樣的自己。

勾心鬥角真的好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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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秋打算好好休息,自從他來到十三軍區就還沒有完整的休過一次長假,甚至這兩年的年假都因為項目問題讓他住在了研究院。

現在趁著檢察院對他開展檢查工作,項目也做了了結,他索性定了十三軍區三大星係豪華十日遊的旅行團。

這是beta老板給他安利的。

beta老板早就想出去玩了,但一直舍不得讓beta酒吧關門,聽容秋說他工作了這麼久都沒好好休息過,beta老板也為之心動,給容秋安利了這個極棒的旅遊團。

“聽說過公路戀情沒有?從這個旅遊團出來的陌生人不知道成了多少對。”

容秋笑笑,隻當這是個噱頭。

不想beta老板和他參團的第一天就遇上了一個非常不錯的beta,兩人相見如故,自然展開了成年人的故事,後來幾天,老板晚上都沒有回容秋的這個雙人間。

容秋孤寡寡的一個人跟團行動。

倒也瞧出了不少十三軍區的彆樣風光。

星球的極光,脫落的冰山,還有冰山上顫巍巍立著的黑白企鵝,總之沒有人的地方,容秋都很喜歡。

這天,容秋正坐在星艦上打量著下麵冰山上密密麻麻的黑企鵝,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看著熟悉的聯係人,容秋才想起來自己出來玩這一遭好像沒和這人說。

“秋秋,你不在家嗎?”

“嗯,我在外麵。”

“可beta這個酒吧關了門,秋秋,你在哪裡?”

“我在U-69星。”

“???”

秦牧野點開地圖,這才發現這顆U-69星係距離十三軍區的主星居然有三千光年,常年寒冰並不住人,容秋去這裡做什麼。

“來旅遊的啊,我定了十三軍區豪華十日遊,和誰一起?就和beta老板一起,他有會員票,雙人打八折,這已經是第四個星球了。”

“真好。”

秦牧野一句一句慢慢問,問完以後他看著麵前堆得如山一般高的軍區文件,這一刻他是真的羨慕了,他還沒有和容秋一起出去旅行過。

不過看容秋玩得很開心,他的心情也輕鬆了些。

容秋原本還在看星際窗外的企鵝,視線一轉,看到秦牧野身後的陌生麵孔,這人是剛剛走到秦牧野身邊的,容秋剛開始沒注意看,隻以為是秦牧野身邊的士官。

後麵覺得陌生,多看了一眼。

他記得秦牧野身邊的beta士官不長這樣。

現在站在秦牧野身後的是個高瘦的年輕人,脖子上帶著信息素組合貼,白色的線條證明這是一位omega。

容秋擰每

秦牧野,身邊的omega啊……

容秋認真的神色卻讓秦牧野耳尖紅了起來,他以為容秋正在認真地打量他,甚至容秋的腦袋還比剛剛微微往前傾了些,秦牧野能清楚的看見容秋的藍色瞳仁裡映照著他的臉。

一截電流順著脊骨滑過。

這種感覺真是熟悉又陌生,五年多了,五年多他沒有被容秋這麼認真地注視過。秦牧野張張唇,心裡斟酌著想對容秋說些什麼,電話突然黑屏,顯示視頻被掛斷。

容秋掛斷了他的視頻通話。

秦牧野驟然睜大了眼。

好端端的為什麼會掛斷他的電話?他的信息素不再安穩,眼看著又要飆升到危險值,他身後邊omega取出了一隻醫用針劑。

秦牧野看了一眼,視線猶如淩寒的刀鋒。

他沒用,隻厲聲讓omega下去。

omega道:“我是聯邦派來照顧秦總指揮的私人醫生,秦總指揮現在的信息素處於危險階段,我不能離開。”

“我有自己的beta醫生”秦牧野不動人情地撥通電話:“衛明,把人帶出去。”

beta士官來得很快,剛才這位omega醫生進去的時候,他已經有過阻攔,但omega太過靈活,開了門就鑽了進去。現在得到秦牧野的命令,他單手鉗著omega,很快把人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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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豪華旅行極快就步入尾聲。

而且正如beta老板所言,他所在的這個旅行團多了許多臨時情侶,剛開始的幾天大家還有所克製,到了後麵荷爾蒙到處溢散,尤其到了倒數第二個,容秋清楚地發現在他們同行人體驗過飛躍峽穀的激情項目時,大家的情緒激動了很多,即便麵色慘白,但精神分外昂揚,甚至很多人下來以後,和身邊的陌生人激情擁抱著。

容秋就猶如一個局外人一般,看著身邊人分開聚合,分開再聚合,派送擁抱就像派送免費的消費券一樣。

這就是公路戀情嗎?

還是吊橋效應?

容秋的心平靜無波。

彆人眼中驚奇萬分的飛躍峽穀項目對容秋而言,也就這樣,還不如他駕駛機甲的一次倒吊滑行來得刺激,況且最近容秋的閾值越來越高,開著機甲普通動一動已經不能滿足他了。

但是beta老板和彆人的反應截然不同。

剛開始的beta老板還很有激情,和自己的beta床-伴難舍難分,不過幾天他們之間就淡了,原因是這位beta想問他的具體信息,希望這次旅行之後還能來找他。這就很不應該了,beta老板出聲拒絕。

beta老板很像個感情體驗派。

沉浸的時候比誰都愛,脫離的時候比誰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