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準備抽身給容秋端一份醒酒湯，就被容欽叫停。
“剛剛是秦澤西給你打的電話？”
“是。”
秦牧野還在等容欽繼續問，但容欽什麼也沒問，大口喝了一口酒，招手示意他快去煮醒酒湯。
秦牧野出來的時候，就見容欽在逗弄容秋。
“秋秋，我是誰？”
“容欽哥。”
“容欽哥好不好？”
“好。”
“那這個人好不好？”
容秋抬眼看著麵前的秦牧野，原本失去焦距的瞳孔瞬間定了起來，容秋往後縮了縮，似乎聯想到什麼悲痛的記憶，雙腳搭在沙發上，猛然往後縮了縮。
逗弄人的容欽一僵，秦牧野也惑然。
不等二人說什麼，容秋逃避的表情很快被打散，beta抱著酒瓶好似睡去，嘴裡還念叨著容欽之前問的問題，好似剛剛的畏戒隻是在場二人的一時眼花。
容欽聽著這句容欽哥好，心裡軟得不行。
秦牧野表情卻很嚴肅，甚至可以稱得上冷凝，他將一碰就驚醒的容秋攬了起來。
容秋愣愣地看著他，似乎在想他是誰。
秦牧野卻認真地哄著人，讓容秋喝下這半碗的醒酒湯，醒酒湯很酸，但越酸越有效，容秋皺著眉喝碗湯，隨後隨手扒拉了一個抱枕，抱住以後合眼假寐。
秦牧野知道他沒睡熟，因為容秋卷翹的眼睫毛還在輕輕地顫..抖著，很快，容秋捂著嘴想吐，秦牧野立刻拿來了垃圾桶和溫水。
容欽看著秦牧野照顧人的場景，不由一笑：“你們兄弟二人可真不一樣。”
容欽一直覺得秦牧野寡言，不懂事，還很倔強；現在看來秦牧野對容秋認真的時候還是不錯的。
但容欽的觀點對秦牧野不重要。
容欽看他不說話，心裡又起了惡劣。
“你和秋秋說你是下麵的，你難道就很願意？”
秦牧野很坦誠：“不想，但是秋秋更不想。”
容欽其實在套路秦牧野的話。
“所以你很委屈了？委屈給秋秋當0？你不像你哥，你明明可以找omega，如果覺得委屈就早點和秋秋分開。”
“沒有。”秦牧野看著想吐卻沒吐的容秋，隻用大掌拍著容秋的後背，輕輕地順著，“能在一起已經很好了。”
“你哥要有你幾分，我也不會和他吵成這樣……”
容欽長籲短歎，最後想起什麼，眉眼一亮：“哦，對了，秋秋喝完酒不會斷片，今天我們說的他明天都會記得。”
秦牧野：……
-
醒了的容秋很尷尬，他記得昨晚喝醉了酒，然後就聽到秦牧野說願意縱容著他。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秦牧野很排斥被睡。
不喜歡坐下麵那個，卻為了他屈就自己。
容秋開始懷疑這個床..伴合約靠譜不靠譜，但很快，他沒了思考的時間。他又要開庭了，上次是楚鳴，這次是機甲研究院的alpha，告得聲勢浩大，那個alpha結交的朋友很多，居然給容秋來了一場反黑，不分青紅皂白地就在網絡上發布假料，聲稱容秋是因為私行不端才被研究院開除的。
容秋卻很淡定。
容秋給出自己主動辭職的證明，黑子不認，鬨來鬨去，連軍區都不得不出麵，星網封了那一批胡言亂語的賬號。
容秋樂得躲在後麵看戲。
閒暇之餘，秦牧野給他打了電話，他說容秋列表的研究儀器已經下單了，但本金很大，他再次確定容秋是不是有足夠的錢。
但兩人都沒有說再約的事情。
很是和諧。
但秦牧野提了一嘴，容秋的這次遇到的事可能會成為一個典例，然後在季度大會上總結出來。
容秋以為的總結是文字，沒想到居然是軍區季度會，秦牧野還在各種媒體上發言了很多次，容秋被帶了大名，還上了好幾次十三軍區的熱網新搜，和諧和友好居多。
但晚間的聯邦新聞則不同。
聯邦新聞是全聯邦都能看的，除十三軍區外的十二個軍區有很多alpha嘴臭，嫉妒beta，上綱上線，覺得容秋是個beta就該低調點。
十三軍區的衝浪人不同意了。
【人家beta優秀礙你事啦，自己菜就彆怪beta優秀！（ip：第十三軍區）】
【現在嘴上叭叭叭，以後彆讓我看到你們軍區的alpha開我們區beta設計的機甲！（ip：第十三軍區）】
【你牛批你設計機甲啊！看你網頁，一個alpha有那點信息素就拽成這樣？我這個a看著就都覺得丟臉！忒！（ip：第十三軍區）】
……
……
【那個，我剛剛去看了一下，他那和機甲真的好牛啊！聯邦十三個軍區，除了十三軍區，每個軍區都下了巨額訂單！！！（ip：第一軍區）】
【我區也是……剛在軍-事網上看到了消息（ip：第八軍區）】
大家這才發現，容秋不僅僅是普通的機甲設計師，還是十三軍區最年輕的首席機甲設計師，“首席”兩個字無論放在哪裡都是閃閃發光的，尤其正主還是個beta。
第一軍區當初放他走的負責人簡直快後悔哭了，如果他當時沒批容秋的轉軍區申請，容秋現在設計的機甲就是他們第一軍區的了。
容秋被十三軍區的民眾護著，還有很多彆的軍區的beta為他發聲。
因為容秋也是聯邦第一個beta首席設計師。
牛-逼瘋了好嘛。
網上血雨腥風的同時，容秋開始忙著他的私人機甲研究所的申請，上報材料很麻煩，上報，政-審，還要考核背後資產，如果涉及到敏..感背景，申請會被打回。
但容秋不敏..感，容秋是個孤兒。
所以他上交材料以後，很快就拿到了申請同意書。
容秋開始選址，十三軍區對他很友好，主動提供了幾個供選擇的場地，但容秋需要麵積遼闊的空地，所以最後在海邊劃了一片地。
這裡有燈塔，是離十三軍區禁..區最近的民用地，容秋可以接受十三軍區後期的隨時檢查，所以這樣更方便了。
這些忙好以後，容秋還幫著容欽忙他的事。容欽的誌願軍已經開始招募，很多都是退伍軍人，還有部分人慕名而來，容欽沒有歧視，隻要體能合格，beta，alpha，omega，三者都能加入。
就此容欽砸了大錢，還忙得不可開交，雖然還沒辭職，但秦家總公司的業務他也徹底放手，以至於秦澤西每天坐在辦公室生氣。
如果他和容欽沒吵架，那他每天都能看到給他送文件和咖啡的容欽。
可是沒有，容欽已經很久沒理他了。
秦澤西終於忍不住了，問秦牧野怎麼辦。
但他沒想到自己的電話一直沒打通。
秦牧野這個時候正在和容秋簽合約，容欽也在，因為他怕容秋錢不夠，委婉地通過入股的方式誌願容秋，秦牧野也入了股。
容秋同意了，因為他沒想到自己的研究所居然越建越大，靠著自己攢下的家底，購買所有的儀器，有些吃力。即便有容欽和秦牧野的入股，他也徹底成為了“窮光蛋”，甚至這樣的虧空要等到他之前設計的機甲交貨才能補回來。
但好在一旦發售，他的個人賬戶上的財富將以驚人的速度攀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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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到了深秋。
容秋的研究所已經初見雛形，容欽的誌願軍也招募完成。但容秋的研究所還需十三軍區的專業人士進行係統的檢查，保證研究所的機器安全和人民安全。
容秋生日前一天，容欽請容秋吃飯，因為他明天還要去訓練他的誌願軍，所以隻能提前一天。
提到生日，容秋的心莫名一痛。
他總覺得自己很不喜歡過生日，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臨近過生日的時候，他都情緒不佳，但生日當天他總會表現出好臉色來，不讓為他慶賀生日的人發現異樣。
他隻能把原因歸咎在他的生日在十一月十一號，或者他一個孤兒，並沒有準確的生日，所以過生日對他而言實在太可笑了。
但這都是容秋自己的猜想。
如果他沒洗去記憶，那勢必會記得五年前他在第四軍區，返回第一軍區的時候，曾經萬分期待過某個alpha能給他一句生日快樂，可是沒有，那次離開他就已經心如焚寂。
這次他的生日，容欽給他訂了一個蛋糕，還送了一塊手表。
自從他和研究院鬨翻以後，他和院長也已經不再聯係了，而院長當初送他的那塊手表他也摘了下來。
容欽給他買的手表很好看，表盤星光閃爍，表針還是銀色的，看到容秋眼裡亮閃閃的，容欽才覺這個禮物沒送錯。其實在店裡選手表的時候，他還看到了一對情侶款也很好看，但他沒買，秦澤西那個alpha不配戴他的表。
容秋這次生日還收到了不少禮物，**辰也給他送了禮物，是一整箱的奶酪，他不知道容秋，現在因為小明的事情對奶酪已經產生了很嚴重的心理陰影，他還很熱情。
容秋也收了，那天晚上容秋坐在書房，麵前是一本格外厚實的日記本。
他記錄了今天的日常，還有收到的禮物。
他往前麵翻翻，上一次記日記已經是上個月的事了。他重新回顧自己的過往，每年生日他都會花一整頁的篇幅記錄，他卻沒有找出自己五年前過生日的那次經曆。
五年前那個時候的他，應該還和阿野在一起吧。
可惜這本日記本從某頁開始就已經少了很多頁碼，他那段時間的經曆無從可知。
容秋雖然不知道中間少了什麼，但是他總覺得自己不該在意，或者不能在意，就像日記本裡藏著一顆雷，隻要不打開就不會引燃，這種難言而惆悵的心情每年都會發生，而每年都發生在他生日這段時間。
空虛，且難忍。
像無數隻小螞蟻啃噬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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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才是容秋的生日。
容秋正在苗圃澆水，他的花種居然發出了苗苗，還隱約有茁壯成長的趨勢，容秋立刻心情愉悅地給它們搭上了暖棚。
會修改機甲的人手工活必然很好，秦牧野開車過來時就看見容秋的暖棚已經收工。三米長，一米寬，一點五米高，精致好看到就像專業人士的親手設計一樣。
秦牧野下車，手上提著一份蛋糕。
容秋看他來，立刻放下手中的工具，迎了上去。
容秋已經有些日子沒見到秦牧野了，秦牧野很忙，十三軍區大會小會不斷，人員升降頻繁，他都知道，所以沒做打擾，隻想著以後研究所完備了，一定要多設計幾款能賣出去的機甲，這樣才對得起秦牧野和容欽哥投給他的錢。
秦牧野很正經，說是給容秋慶祝生日的。
說完還提了提手上的小蛋糕。
這就是容秋這一年生日吃的第二個生日蛋糕，不比昨天容欽帶來的蛋糕精致好看，這個不過兩個巴掌大，但造型又醜又炫酷，因為它是一個機甲形狀的蛋糕。
而秦牧野送的禮物是一隻限量版的鋼筆，上麵還刻了字，隻是這枚鋼筆被裝在精致的鋼筆盒裡，容秋並沒有發現是什麼。
他隻收在一邊，同時邀請秦牧野坐下吃飯。
他感謝十三軍區對他庭審案件的照顧，如果不是軍區把那些黑子壓下去，他現在還是網絡的焦點，情緒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極易受到彆人的感染，尤其是負麵情緒，稍微不控製就會產生燎原的效果。
這頓飯吃得主賓俱怡。
飯後是容秋刷的碗，因為今天這頓生日飯是秦牧野做的。
明明一個月前還是個不下廚房的阿爾法，現在居然烹炸煮蒸樣樣都上手，他甚至還做了一份有煎蛋的長壽麵，奈何容秋實在吃不下，隻吃了一根以表心意。
吃完飯秦牧野沒急著走。
容秋終於注意到秦牧野的那一身格外好看的製-服穿搭，還有精致閃光的配飾，容秋突然意識到什麼。
秦牧野今天他不會是來勾搭他的吧。
他還問出了口，秦牧野沒有否認。
秦牧野讓容秋先去洗澡，但容秋問秦牧野真的決定好了嗎？他那晚雖然醉酒，但是知道秦牧野不是真心想做下麵的那個。
既然如此，他們也不會深入。
容秋本來想說用手互幫互助就好，沒想到秦牧野誤會了，alpha很緊張地站起身，整個人就如同一座巍峨的山脈，將頭頂的燈光都遮擋了起來。
“我不同意。”
容秋看他這麼激烈的反應，沒說什麼了，自己帶著衣服去洗澡。洗完澡出來，秦牧野後腳去他的浴室洗，這個時間裡，容秋打開了秦牧野的禮物。
居然是一隻深藍色的鋼筆。
容秋一愣，這支鋼筆的顏色和造型很像他之前送給阿野的那支筆。
容秋記得那隻鋼筆是他考入a大以後，福..利院的院長和阿姨們送他的，他很看重，所以送給了beta愛人。他現在被秦牧野送了一隻很像的筆，他應該開心。可容秋的心沉墜墜的，像是有一柄無名的小刀不動聲色地戳著他的心窩。
容秋吸了好大的一口氣。
他總覺得心裡好像缺了一塊，這種感覺在每年過生日的時候會格外嚴重，空氣被加壓，氧氣被抽離，他這種難過的情緒在他看到這支鋼筆的瞬間就到達了頂峰。
秦牧野沉沉的腳步聲打破了他這種不明狀態。
容秋的腦袋被搭上了一方綿軟乾燥的毛巾，一隻大手搭在毛巾上，輕輕地揉著他的頭發。
“怎麼沒吹乾。”
容秋默默地抬頭看他，纖細而有韌性的手指骨節間夾著那根好看的鋼筆。
秦牧野以為他不喜歡這支筆，聲音悶了悶：“不喜歡的話，我再給你送點彆的。”
“沒有不喜歡。”容秋搖搖頭，他的視線重新回落在手心的筆上。
秦牧野卻不放心，他蹲在容秋麵前，單手壓著容秋的後頸，微微下壓，但並不用力，好似這個動作能帶給容秋極大的安全感：“可我感覺你好像不喜歡，不喜歡可以不說，不用硬撐著。”
“沒有不喜歡。”
容秋再次重複，同時他認真地解釋著：“我隻是想起之前我也有這樣一支筆，隻不過我送阿野了，阿野屍骨無存，那支筆估計也和他一起埋在了十三軍區的某個角落。所以我看到相似的筆，心裡有些難受……”
容秋說話的語氣很溫柔，臉上褪..去了所有尖利的細刺。
但這樣的親和平緩卻讓秦牧野的心一悸。
他終於想起之前和手機一起丟掉的東西是什麼，是容秋和他在一起後，容秋送給他的那支藍珀色鋼筆！
他的確記得容秋有一次神秘兮兮地給他塞了一個長盒，一打開，裡麵就是那支藍色的鋼筆，他當時表麵平和地收下，心裡卻還忍不住嗤笑了一下，因為beta居然送他這麼普通的筆，而且上麵還有明顯用過的痕跡。
回憶太傷。
當時的不喜和蔑視，如今都啪啪打腫了他的臉。
他已經把容秋最重視的東西給丟了。
一想到這一點。
秦牧野整個人如置冰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