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2 / 2)

即便這樣,秦牧野也心滿意足。

但今天格外不同。

以往的獨照被一段十五秒的視頻所替代,一點開剛好是噴泉煙花衝天的場景,剛開始並不能看見容秋,因為出境的隻有一支長長的點火機,火芯被引燃,在煙花桶噴出第一衝火花的時候,點火人機靈地往後旁了幾步,剛好出現在鏡頭裡的好看眉眼瞬間被金色的火光照料,藍珀色的瞳仁在噴灑的金雨映照下,清明如包來漫天星子的海。

這個視頻反複在他的手機裡播放,隨後又出現在他的光腦屏幕上。

他下載了下來。

不知看了多少遍,剛想評論容欽,很快他又看到了容欽動態上的新動態。

是容秋新發的朋友圈,是一張噴泉煙花的照片,煙花不是很大,甚至噴得高度還不及旁邊的趙南辰。

明明這張照片不如容欽的視頻來得清晰且鮮活,而秦牧野尤其欣怡,他能看到容秋的動態,就說明容秋已經把他從黑名單裡麵拉了出來。

再次下載照片。

但容秋的這條動態他想評論,又不敢評論。

說到底是怕自己的文字出現在容秋的朋友圈裡,被容秋嫌棄,從而再次進入小黑屋。

最終還是忍住了。

秦牧野用他那還帶著凍瘡的手指滑動著手機頁麵。

反複觀看了容秋這幾日的朋友圈動態,被容秋拉黑的這一段時間裡,容秋一共發了五條動態,都很有生活信息,大部分內容都是精心照顧秦澤西,唯獨有一張比較特彆,是容秋彆墅外花圃幼苗的特寫。

這是他偷偷替換的植株,長勢大好。

但還是不如他屋裡的這一株,他屋裡的這一株是他從a星出發前播的種,經曆了要七個月的時間,長勢遠比容秋新種的苗要旺盛得多,甚至因為他的幾次刻意打枝,新生的許多側芽都長成了即將開花的新筍。

看著玫瑰苗上零星的幾個花苞。

秦牧野從抽屜裡取出一款老舊的手機。

舊手機當時和鋼筆一起被他扔進垃圾桶,而星艦的垃圾被投到定點的垃圾場,好在有人翻出了這支筆和這個手機。

秦牧野之前花了大價錢才換回了鋼筆和手機。

那隻藍色鋼筆的筆頭已經歪了,詭異的扭轉弧度讓鋼筆出墨很不流暢,他小心地修了修,確定了使用無誤,這才送回到容秋那裡。

而留下的這部手機卻早就變成了廢銅爛鐵。

裡麵的電話卡不去蹤影。以至於他目前還查不出手機裡的容秋在那段時間發了多少短信,不過他已經找了專攻這類問題的技術偵查,那邊給出來的回答是,調查五六年前的聊天記錄還需要一定的時間。

夜晚的時間過得慢。

聽著外麵劈裡啪啦,一陣又一陣響起的煙花聲,他現在有的,也僅僅是時間而已……

-

這是容秋過得最熱鬨的一個年。

之前還沒察覺元旦晚上的煙花居然會響一整夜,甚至睡在沒拉窗簾的屋子裡,他躺在床上都能看到或遠或近的巨大煙花,一個頂著一個竄出,又亮堂,又熱鬨。

直到東方破曉,天明之際,這股煙花熱才慢慢地降了下去。

容秋卻覺得現實和夢裡都縈繞著煙花的響聲,他卻罕見地不厭煩,甚至還做了個好夢。

起床看了一眼手機,已經到了九點。

昨晚除了編輯了幾條短信,定時零點發送,他沒熬夜,昨晚的短信都已經成功發了出去,如今起來看到三五好友與恩師的回賀,容秋心裡也舒服。

一一寒暄回去,很快他就回到了某人發來的信息。

昨晚他沒給這人發短信,可零點的時候依舊收到了他的祝福。

——秋秋,新年快樂。

-

元旦過後,容欽的肩膀去醫院做了最後一次的複查,傷口已經大好,除了留下了結痂的疤外,並未傷及重要的神經與肌肉。

而容欽骨折的手臂依舊吊著石膏。

但現在的容欽已經可以去上班了。

容欽很高興,哪怕容秋每天晚上按時給他抹不好聞的祛疤藥膏,他也樂意。

日子慢悠悠地過。

沒有某人的打擾,容欽差點都忘記了自己還有個已婚的身份,以至於他掉以輕心,下班途中就被人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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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發現容欽失聯了的人是容秋。

晚上七點半,容秋做好一桌的飯,在這個點早就應該回來了的容欽還不見蹤影;電話打不通,容秋聯係容欽的助理,容欽的助理卻說容欽已經下班兩個小時,還是趙司機負責接送的。

可是兩個小時前下班,現在早就應該到了家。

即便心裡擔憂,容秋首先想著容欽是不是有事需要處理,而手機恰巧沒電;可這樣的理論講不通,容秋等到十點半,容欽的電話還是像死機了一樣。

容秋不知道平時容欽可能去的地方,在他的印象裡,容欽就是工作狂魔,不住在他的彆墅,就住在公司的休息室,容欽哪裡還有彆的去處,就連beta酒吧那兒他都問了一聲,容欽也不在。

難道是回了他和秦澤西的家?

死馬當活馬醫。

沒有秦澤西電話的容秋撥通了秦牧野的電話。

秦牧野剛開完晚會,接到容秋電話,所有的疲倦煙消雲散,但等他知道容秋找他的原因後,本就濃重的眉毛略略吊起,凸起的眉峰向內收縮,宛若兩座相互靠近的山峰。

他迅速地將羽絨服套在軍裝外麵,顧不上換鞋,帶著光腦就往外走。

“秋秋你彆急,現在我回家看看。”

秦牧野一邊安撫容秋,一邊用光腦聯係秦澤西。

可是一點信號都沒有。

就和容秋形容的那樣,他哥和容欽一樣,怎麼打電話都沒人接。

這時他聯係安排在他哥身邊的保鏢,同樣打不通電話。

就像這些人統一被隔離了起來,他怎麼聯係都聯係不上。

打不通電話,心裡也明顯著急的秦牧野開車就往秦澤西家趕,他家裡裝了監控,通過監控他知道的他哥不在他家,如果他哥也不在自己家,那還剩下公司,在等紅燈的功夫他收到秦家公司的回應,全公司的職工都已經下班。

所以他哥也不在公司。

秦牧野驅車來到他哥家,無需下車,他已經確定他哥家空無一人,這棟漂亮的小彆墅掩映在昏黃的路燈之下,可每一個房間都黑漆漆的。

容秋一直沒掛斷電話,他還在等秦牧野的回應。

二人的呼吸聲順著電流彼此相連。

“怎麼樣?找到了嗎?”電話那邊的容秋急切試問。

秦牧野卻兀自抓緊了方向盤。

他哥不在自家彆墅,也不在他家彆墅,現在還和容欽一樣失去聯係。秦牧野的心裡迅速浮起一個極不可能的念頭,那種念頭卻迅速在秦牧野麵前膨脹。

秦牧野回道:“他可能被我哥帶走了。”

-

秦牧野不曾想象過他再次見到容秋居然是在這樣的場景,容秋穿著家居裝,外麵套著羽絨服,連飯都沒吃上一口,立刻開車按照秦牧野給的地址趕到了秦牧野的住處。

還沒進門,容秋開門見山:“容欽哥不會一聲不吭就跟著你哥走,所以他是被你哥綁走的,是不是?”

這一路,容秋的思維轉得極快,就像加了潤滑油而高速運轉的齒輪機器。

他可以確定的是。

容欽哥一定不是自願走的,因為容欽哥哪怕因為加班超過十分鐘,都會給他打電話說明,像這樣幾個小時不回家還不聯係他的情況,絕對不可能發生。

秦牧野沒有否認容秋的話。

他為容秋拿了一雙一次性棉拖鞋:“我哥絕對不會傷害容欽。”

“可這是犯法!”

容秋實在不敢相信秦澤西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

更不敢去想象容欽現在的處境如何?

即便秦牧野再三和他承諾,秦澤西一定不會傷害容欽,他心裡已經對秦澤西這個s級alpha失去了僅剩不多的信任。

“你彆擔心,我還在繼續聯係我哥。”

容秋煩得焦頭爛額,可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在十三軍區原來一點勢力和朋友都沒有;他遠遠比不上秦牧野,手下有無數條路子可以嘗試著查找容欽的去處。

他們先調看的,是容欽公司外的監控。

監控顯示容欽坐在輪椅上,由兩個衣著普通的高大alpha推著上了車。

隨後車子駛離了攝像頭的拍攝記錄範圍,秦牧野又托人調來了沿街的監控錄像,卻發現容欽的車駛入了一處監控死角,然後就久久不曾出來。

從頭到尾沒有被綁架的跡象,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秦牧野的人找到那處監控死角的街巷時,那裡的確停著容欽的車,車裡的司機、隨行的護工和保鏢也都在,但唯獨少了容欽。

容秋心急如焚,即便到達現場已經淩晨兩點半,他卻絲毫睡意都沒有。

陪他一起來的秦牧野同樣如此。

容秋想問車裡人的話,卻發現車裡人還在死死地昏睡著,久喊不醒。

“中了藥。”

秦牧野熟練地翻看這些人的後頸,容秋打著手機的燈湊過去看,果然每個人的後頸都有一點紅跡。

這下容秋的臉色可以用黑墨來形容。

容秋狠狠地抓緊手上正放著光的手機,原本還有血色的指腹早就蒼白無比:“如果容欽哥真出了意外……”

“絕對不會。”

他了解他哥,對容欽一直是愛著的,隻是骨子裡的驕..傲本性促使他做出這一係列的荒唐事。

如果有朝一日真遇到兩者隻能活其一的情況。

他哥哪怕自己死,都會讓容欽好好活。

容秋極為緩慢地眨眨眼,他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電話聯係人“容欽哥”,單薄的唇..瓣上下來抬闔:“你怎麼這麼確定?”

秦牧野心裡沉沉地歎了口氣:“秋秋,你知道s級alpha的易感期是什麼樣的嗎?”

秦澤西的易感期就是最傳統的哭包alpha的體現。

正常時候不會說的話,易感期全然揭露出來,他不僅一次正視過他哥的易感期,搜集容欽的衣服築巢,抱著容欽的照片,一口一個“老婆永遠不要離開他”,卑微懦弱到毫無s級alpha的倨傲本性。這個時候的alpha才是脫去所有光鮮亮麗外衣的alpha。

所以秦牧野從來沒懷疑過他哥對容欽的愛。

即便已經偏執到畸形。

-

不知道容秋有沒有接受秦牧野的說法,焦躁已久的beta終於慢慢被安撫了下來,容秋一遍又一遍轉弄著鑰匙扣上的小香囊。

兩人居然在車裡,枯枯坐了一..夜。

但是容欽第二天沒有回來。

第三天也沒有回來。

第六天,容秋整個人都熬等得像枯黃的草枝,可秦牧野那邊一直讓他切勿著急。

“已經六天了,六天時間容欽哥音訊全無。”

“我哥不會傷害他的。”秦牧野還是那樣一句話。

“可你讓我怎麼信你?你讓我怎麼信你沒有和你哥勾結!”

容秋有些後悔自己對秦牧野的信任,萬一這個alpha聯合秦澤西一起騙他,萬一就因為這六天的耽擱,他錯失了什麼重大機會呢?!

容秋的煩躁與不信任彰顯得明明白白,正是這樣不加掩飾的懷疑猜忌讓秦牧野心尖頓痛,他就像被人悶頭一棒子敲擊了腦袋,頭暈目眩,四肢生寒;alpha的嘴唇一抖,隨即劇烈地顫..抖起來。

容秋已經懷疑他了。

容秋居然懷疑了他。

忍著那徹骨的寒,秦牧野早已失落地垂下了腦袋,此刻的alpha宛若戰敗了的雄獅。他隻說了最後一遍。

“你哥很安全。”

容秋瘋狂跌宕著的情緒沒有那麼快就緩和下來,容秋已經整整六日沒有去機甲研究所。他硬生生逼著自己坐下繪圖,強..迫著自己信任秦牧野的話,相信按照秦牧野對秦澤西的了解,容欽一定不會出什麼事。

可這都徒勞。

骨子裡對alpha的不信任終於在第六天的這通電話裡徹底爆發。

秦牧野隻會讓他等,等等,等等等……

他從第一天等到了第六天,卻什麼結果都沒有等出來。

容欽是他這個世上唯一一個親人,可他唯一一個親人被人拐跑了六天。

掛了這通電話,容秋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

或許是因為久等不來的煩躁,又或許是因為秦牧野是秦澤西的弟弟,這樣的連坐效應讓容秋對秦牧野豎滿了刺。他明明知道秦牧野不是那樣的人,可嘴上依舊沒有輕易放過;

他煩悶地揉著自己的腦袋,將乾枯的頭發揉動得爆炸了起來。

掛斷電話的前一瞬,他甚至還能感知到alpha的極端低落;可都晚了,他狠狠地刺痛了秦牧野,所以這個alpha以後或許都不會再來找他了。

明明是件好事。

容秋卻覺察不出喜悅。

-

終於。

第七天的時候,容秋等回了心念已久的容欽。

回來的容欽並無異常,身上套著極為厚實的羽絨服,裡麵也是溫暖的羊絨毛衣,到了家容欽脫了羽絨服,容秋才發現容欽似乎過得極好,原本骨折的手骨也並無大礙,甚至連紗布都是新換的白紗。

可容欽外在表現得越好,就越顯得容欽神采全無。

這是一種精氣神不斷消散的體現。

容秋的心狠狠地揪了起來。

似乎知道容秋在擔心他,容欽頂著眼眶下的偌大..陰影,扯著嘴角笑笑,還在安慰他:“我沒事。我還有個好消息。”

這個時候容秋哪裡還顧及什麼好消息。

容欽卻伸..出另外一隻手揉揉容秋因為焦急揉頭而顯得毛糙的頭發:“他願意和我離婚了。”

“……”容秋愣愣,“恭喜容欽哥。”

容秋沒敢多說話刺-激容欽,好好照顧容欽睡了,他才發信息給秦牧野,說人回來了。

秦牧野這邊已經知道了。

因為他哥回來了。

高大壯碩的alpha大..腿還綁著固定骨折的石膏,他哥回來的時候渾身是傷,從臉到手再到腳踝,所有外露的地方都有抓痕和淤青,甚至沒有貼信息素阻隔貼的後頸也有一個格外深刻的咬痕。

咬痕的主人是誰不言而喻。

而很巧合的是,回來的秦澤西正處於易感期。

這次沒有人為他安撫腺體,秦澤西直接變成了哭包,但上次容欽離開時,所有的衣物全都已經帶走,秦澤西沒有容欽的衣服可以用來築巢,他隻有一節莫名的發黃繃帶,正是容欽換紗布時換下來的沙帶,氣味很淡,讓一隻乾渴至極的巨獸隻得到一兩滴嘬不出味道的水滴,自然不夠。

但秦牧野再也沒有任何理由讓容欽過來安撫他哥。

因為秦牧野很快從秦澤西敞開的衣服裡發現了一份文書。

一封簽字的離婚協議書。

簽字人:秦澤西,容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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