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又很軟。
軟若無骨。
仿佛稍一鬆手就會消失不見。
陸玄鈞不由自主地抓得更緊一些。
謝晏歸倒沒什麼特彆的感覺,隻是覺得人類軀體自帶的溫熱也還不錯。他想了想,就著手中傳來的溫度把自己這具軀體也調整為正常的體溫。
到底是要混入人類世界一段時間的,還是得記住正常人軀體應有的溫度才是。
不然以後在體溫方麵嚇著彆人可不好。
陸玄鈞很快發現周遭的煞氣正逐漸減少,謝晏歸的手掌也漸漸有了正常的溫度。
他低眸看著被自己握住的那隻手。
到底要怎麼樣才可以把他留下來?
謝晏歸不知道陸玄鈞的複雜想法。他愉快地吞噬完陸玄鈞外溢的煞氣,徑直收回自己已經略帶著些溫熱的手繼續找人打遊戲去。
陸玄鈞沒再分神,專心開車載謝晏歸回了江城。
江城一高位於老城區,據說已經有百年曆史,學校門口掛滿了國際級、省級的榮譽牌子不說,學校大名似乎還是哪位大人物題的。
謝晏歸下車一看,那“江城第一中學”幾個大字確實紫氣衝天,一看就知道題寫之人身份不凡。
他隨意地掐指一算,發現寫出這種紫氣衝天大字的人也已經入了土,可見人類的生命就是這樣脆弱而短暫,不管是多麼厲害的人都免不了生老病死。
謝晏歸沒有感慨太久。
導演夫妻倆很快朝他走來。
看到導演身邊站著的徐敘英時,謝晏歸愣了一下。他認真地打量了徐敘英幾眼,很快又收回了視線。
真是巧了,原來不僅季持餘那小孩轉世到這兒來了,連他最要強的小師妹都在這,且還嫁做人婦,成了個四十多歲的婦人。
這事當真有些奇妙。
是巧合還是另有因緣?
隻不過不管凡人還是修士,隻要入了輪回便要喝那孟婆湯,再也不記得前世諸事。
那些早已塵封的往事自然不必再提了。
謝晏歸自己也記不太清楚了,還是現在碰見了人才想起那麼一點遙遠到不能再遙遠的前塵往事來。
他眼睫微垂,掩去了眼底的思緒,十分乖巧地站在陸玄鈞身邊。
像個非常聽話的好學生。
徐敘英在丈夫接到電話後就出門到校門口等著,遠遠看見謝晏歸從車上下來,她腳步頓住了。
她回憶著自己看了一早上的《交換生》綜藝,不知怎地總覺得眼前這人和綜藝裡那個孤僻的少年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眼前這少年莫名給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阿英?”導演見徐敘英走著走著不動了,轉頭疑惑地喊了她一聲。
徐敘英回過神來,臉上帶上了柔和的笑容,跟著導演走上前和陸玄鈞打招呼:“阿鈞你不是出國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
“老師。”陸玄鈞喊了一聲才回答,“最近才回來的,我爺爺有事情交代我去做,沒來得及來看您。”
導演在旁欲言又止。
陸老爺子確實有事情交代他去做——交代他去做那個特殊部門的一把手。
他老婆這學生看起來不聲不響的,沒想到來頭居然這麼大。
徐敘英的目光轉到謝晏歸身上,向謝晏歸道謝:“真是多虧了你的提醒,醫生說很少人像我這麼幸運,能夠早早發現問題。”
都說“病向淺中醫”,這話不是假的,有些病發現得早一切都好說,到了晚期那是神仙來了也救不了。
謝晏歸也沒想到自己隨口一提點,救回來的還是個“故人”。他笑了笑,很有禮貌地說道:“李導給了酬金的,何況你們還幫我轉了學。”
現在他對這個時代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知道江城一高這麼個學位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不知多少家長從孩子幼兒園開始可著勁卷,又是換學區房又是上補習班,都不一定能讓孩子考進來。
徐敘英從見到人的第一眼起就打心裡喜歡謝晏歸這孩子,聽謝晏歸這麼說也沒再謝來謝去。她轉頭對陸玄鈞說:“你可以忙你自己的事情去,接下來我們會安排好的。”
陸玄鈞答應得很爽快:“好。”他頓了頓,狗膽包天地伸手摸了摸謝晏歸的腦袋,“有什麼事可以聯係我,我的聯係方式你手機裡有的。”
說完他就轉身開車走了。
徐敘英看到陸玄鈞摸謝晏歸腦袋的動作有些愣神。
見他的車子已經駛遠,徐敘英忍不住對謝晏歸說道:“阿鈞這孩子以前都不愛搭理人的,彆人挨到他他都會發脾氣,沒想到和你倒是很要好。”
就是因為以前陸玄鈞脾氣特彆大、和其他學生相處不來,徐敘英得經常找他談心,才對這個學生印象格外深刻。
謝晏歸一聽就明白了。
陸玄鈞以前應該是不太能控製住自己身上的煞氣,怕彆人碰了他會出事,才會那麼抗拒所有人的靠近。
彆看陸玄鈞這人看起來冷冰冰的,身上那股煞氣的味道卻挺不錯。
謝晏歸輕輕摩挲著自己從陸玄鈞身上吸食過煞氣的食指。
這人一點都不怕他被投喂得更厲害以後真的會去乾壞事。
難道他們以前認識?
可惜他沒什麼印象。
“是挺要好。”
謝晏歸頗有些回味地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