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稚張口結舌,耳根刷一下紅了。
還好塗曜已悠悠然滑動輪椅走遠,不再繼續追問。
二人一同坐上了來時的馬車。
馬車緩緩駛出皇宮,如今正是春日,兩岸翠柳依依,春風吹拂。
有不少女子帶著麵紗出行,身旁相伴清雅少年,手持紙鳶,他們沿溪的兩岸行走,點點柳絮飛花飄落在他們的肩頭衣袂上,如同絕美畫作。
這些年輕的男女才是真正的戀人,周圍氛圍氤氳著甜蜜,是裝也裝不出的。
楚稚在馬車上挑簾望著,忽然覺得空落落的無趣。
上輩子,也有不少女孩子和他表白過,可他有個難言的心事——他喜歡男子。
畢業後簽了公司進了娛樂圈,圈裡的GAY不少,但他抵觸日拋型戀人,自然格格不入。
想到自己還未談過戀愛,便稀裡糊塗的穿成了騙婚炮灰,心裡就一陣淒涼。
塗曜望著楚寶華側影,忽然開口道:“今日春光倒好,不若下去走走?”
楚稚挑眉,看了看輪子。
塗曜輕笑:“本王尚可自理,不會勞煩公主。”
兩個人分明是各懷鬼胎,隻是被迫在太後麵前裝作恩愛夫妻的樣子。
可也許是日頭太好,楚稚竟然鬼使神差的答應了下來。
總之他現在演的是作精公主,多少入了戲,和男主在一起也不會太過懼怕。
*
二人沿著湖畔漫步,鳥鳴鶯啼,塗曜身上的肅殺氛圍也削弱了不少。
有個賣發簪的攤主正在當街叫賣,玲瓏發簪在春光下反射著光芒,有不少男女在觀望。
二人恰好路過,也如同最普通的情侶一般,走上前去看了看。
楚稚的目光落在了一個精巧的九尾狐發簪上,那發簪是成色普通的青白玉,發簪模樣也甚普通,隻是簪尖上的小狐狸惟妙惟肖,毛質濃密的尾巴翹起,甚是可愛。
楚稚看向老板:“這簪子賣嗎?”
他如今是長發,插簪是必須的,這個發簪造型清雅,倒是男女都能用。
塗曜目光落在那九尾狐上:“你喜歡?”
楚寶華的確是獨特的。
塗曜雖未曾格外留意,也知道京城的女子多是帶形似春花的發簪,插花戴花,滿目繁華。
這麼一隻小野狐的普通玉簪,偏偏入了這驕縱公主的眼。
“喜歡。”楚稚眨眼道:“這九尾狐,據傳它有九條命!我帶上也許能逢凶化吉!”
按照原書的劇情,塗曜奪位稱帝後,他就要領盒飯了……
如今死期將至,出於求生的本能,甭管是不是迷信,楚稚都想要儘數的用上。
塗曜卻眼底晦暗,不置可否。
他向來不信神佛。
再說寶華公主的金貴命,一生又能遇到多少磨難,何須九尾?
楚稚望著塗曜無動於衷的模樣,倒是很能理解。
塗曜這種總覺得人定勝天的逆襲流男主,自然不屑此道。
再說男主又沒有經曆被閹被投江喂魚之事,怎麼能理解炮灰的苦呢!
一旁的攤位老板看到,反而笑著湊趣道:“這位公子有眼光呢,我們這個九尾狐發簪就是逢凶化吉的意思,若是能在山頂的普渡寺找高僧開個光,那戴上更是靈驗呢。”
普渡寺???
普渡寺在京郊的幾千米的崖壁上,因有高僧聲名在外,但因路途艱險,香客遠不及京中的寺廟。
楚稚咋舌,直接被勸退:“這就算了吧,常言道心誠則靈……”
塗曜一直跟隨在她身後,好笑道:“怎麼又不去了?”
嬌生慣養的小公主,倒還真是會偷懶。
楚稚懶懶抬眸,一雙狐狸眸水波瀲灩:“我最怕麻煩,最厭走山路了……”
說罷,楚稚抬起臉頰,三分無辜,七分落落大方的望向男主。
塗曜目光落在楚寶華身上,一時啼笑皆非。
說他敷衍,她還專門挑有寓意的發簪帶。
說他虔誠,她又散漫憊懶,不肯吃半點苦……
楚稚挑好發簪徑直向前走,他隨手把發簪插在了發上,那近乎剔透的調皮翹尾小狐狸,在春光下熠熠生輝。
塗曜望著望著,唇角不由得含了絲笑意。
一旁的人看到此景,豔羨著含笑搭訕道:“官人,這是您家夫人嗎?”
塗曜望著不遠處的小狐狸,微微眯眸:“當然。”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聘禮已送,婚約已結。
當然……算是他夫人。
“您夫人是九天仙女下凡塵吧!!!”那人真心實意的誇讚:“有這樣傾國傾城的嬌嬌小娘子,官人真是有福!”
塗曜身邊沒有跟隨侍從,他也把塗曜當成了普通人家的公子,才沒忍住說了心裡話。
塗曜唇角染上了笑意。
世人可以挑剔楚寶華的性情,但無一人曾指摘過她的外貌。
隻因她確是絕色傾城,無可指摘。
可惜……
她不是此人口中的嬌嬌小娘子。
她向來都是驕傲張揚,卻不知若成了自己的娘子,在床笫之間……又會是什麼模樣?
塗曜望著遠方的那抹纖細腰身,眼眸暗流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