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殷站在敏貴妃的跟前,垂首看著地麵,一副認錯態度良好的樣子。
隻是此刻,他的內心深處卻一點也不平靜,他從來沒有想過,他有一天會挨揍,而且還是被人以打屁股的方式來揍他,還是在他剛剛的用這種方式走了六皇子之後。
這讓他忍不住想,難道這就是因果報應嗎?
敏貴妃靜靜的看著範殷,心口的怒氣還是有些難以散去,她有些怒氣衝衝的端起了桌子上的茶水,一口倒進嘴裡,才稍稍的壓製住了心口的那股子怒氣,才對著範殷質問道:“說罷?為什麼要點火?”
她還沒有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那院子裡冒起來的濃煙,還以為是偏殿著火了,瞬間嚇得魂飛魄散。
她幾乎是跌跌撞撞的小跑著過來的,隻是沒有想到一進門就看到十八這小子因為燒窯,因為不會生火,才弄出來那麼多的濃煙。
心中的害怕和生氣,讓她引以為傲的好脾氣瞬間沒了,想也沒想,就按著十八揍了他一頓。
這孩子也是皮實,被打了,也沒有哭,這會兒隻是可憐兮兮的看著地麵,讓她一會兒覺得自己下手狠了,一會兒又覺得下手清了沒打疼。
範殷聽了敏貴妃的話,微微的抬眸掃了一眼敏貴妃,確定她的氣消的差不多了,才從旁邊的托盤裡拿出了一個曬乾的泥人,放在了敏貴妃的手裡,有些委屈的道:“我隻是想給父皇做生辰的禮物,也沒有想那麼多的,這窯一早就砌好了,誰知道葉寶不會燒火啊,直接差點把我給嗆到了。”
範殷和葉寶在一起那麼長時間,感覺葉寶就是一個全能,什麼事情都能做好,就沒有他不會的事情,這次這個簡易窯,還是葉寶找人給砌的呢,隻是誰也沒有想到他不會生火。
敏貴妃聞言,看著範殷撅著嘴的樣子,輕咳了一聲道:“那是你自己不動腦子,葉寶從小都是跟在你身邊伺候,你沒有燒過火,他就燒過?嚇得我心臟都跳出來了,以為這偏殿著火了呢。”
說罷又覺得自己語氣有些重,放緩了聲音溫柔的問道:“還疼嗎?要不然讓母妃給你上點藥?”
敏貴妃頭一個孩子,那叫一個安靜,做什麼事情都沒有讓她操心過,十八這孩子簡直就是挑戰她的心臟,讓她整日裡提心吊膽,今天的濃煙,讓她比以往發生的事情都感到害怕,這才情緒失控的直接動了手。
範殷一聽,趕緊的擺手道::“不疼的,真的一點都不疼,母妃的力氣也不是多大,並沒有打疼我的。”
說著微微的後退一步,有些警惕的看著敏貴妃,開玩笑,就是真的打疼了,也不能讓敏貴妃給他親自上藥啊。他又不是真的隻有五歲。
想到這裡,他有些警惕的盯著敏貴妃,生怕她真的站起來非要看看他被打的屁股不可。
隻是視線落在了她手上的泥人上,趕緊的轉移話題的道:“母妃這泥人怎麼燒啊?”
廢了這麼長時間的功夫,不能燒的話,就不能送給元和帝了。
沒有燒的泥人,很容易就開裂了。而且不能見水。
敏貴妃知道範殷不好意思,看著他笨拙的轉移話題的樣子,忍不住心下感歎:孩子長大了。
想到這裡她,輕抿了一下嘴角,把視線落在了泥人上麵,泥人身上穿著精致的鎧甲,手上拿著兵器,看著很是威武霸氣。
唯一與這威武的形象不符合的就是,泥人的身材矮小,看著有點圓乎乎的,鎧甲上的顏色過於豔麗,顯得十分的可愛。
對就是十分可愛。
想到這裡,她把手上的泥人放在了托盤上,對著一旁得夏融道:“夏融,你去前麵的小廚房裡,把那燒火的婆子給叫來,讓她來給燒火。”
說完,轉頭對著範殷道:“不能讓你辛苦了這麼長時間的時間,到最後一步,卻不能讓你父皇知道你的心意。”
她的兒子能有這種想法,已經是比同齡的孩子好了很多了。
小六這麼大的時候,壽誕的禮物還是她那個皇後姐姐給準備的呢。
越想,她心裡越是驕傲,看著範殷的目光也更加的柔和。
夏融聞言,嘴角含笑的對著敏貴妃微微的躬身:“是,奴婢這就過去。”
看著夏融離開的背影,範殷微微的垂眸,腦子卻快速的思考著,當初茹荷自殺,晚上就有人來嚇唬他。
這件事情,讓他知道,昭陽殿裡還有奸細,隻是就是不知道是誰。
而這次他之所以大費周章的為元和帝準備壽禮,就是想著把這人給引出來。
他本來的打算,是在燒好泥人之後,放在屋裡等著這人來偷,或者破壞,到時候他們來個守株待兔,把人抓個現行。
但是現在敏貴妃在,想必那人也是不敢出來了。
隻是這事情他需要給敏貴妃說,讓她想辦法把人給抓住才行。
想到這裡,他朝著敏貴妃走進了兩步,壓低了聲音問道:“母妃,你還記得茹荷死的那天晚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