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怕也隻有繼宗是真心對她好的,她在心裡這樣想著。她多想讓繼宗來救她,但這隻是她自己的奢望,繼宗是根本不會知道她現在的處境的。
這一天過得特彆的漫長,漫長到淑梅渴望這一日,就是一世,再不要有明天。
結果還是讓她失望了,明天如約而至。
她爹把她抱到鏡子前,由她娘為她梳妝打扮,看著鏡中那張朝夕相處的臉,那張讓男人們垂涎欲滴的臉,那張招惹是非的臉,她百般厭棄,咬著嘴唇閉著眼睛,把頭扭到一邊,不願再多看一眼。
“我家淑梅的村花之名,那可不是浪得虛名的,看這瓜子臉,配上這精致的五官,你若稱第二,想必那西施都不敢稱第一。”
“紅顏禍水。”淑梅把自己心裡的話,脫口而出。
“孩子,到了馬家好好過日子,你阿爹脾氣是暴躁了一點,但他也是為你好,這種好日子,彆人還沒那資本求得來呢,你就知足吧!就算娘求你了,康家就指望你哥傳宗接代,若你再犟,想尋死,就捎上阿娘,反正你哥娶不上媳婦,阿娘也沒臉再活了。”
好日子?淑梅聽了簡直是欲哭無淚,嫁過去就是三個孩子的媽,新郎足足比她大了16歲,老夫少妻,有幾對是有好結果的,淑梅冷笑一聲,在心裡嘀咕著。
可阿娘以死相逼,她能怎麼辦?她妥協了,管它的,像她爹說的,死也要死到馬家去,再怎樣也不能連累哥哥。
門外傳來一陣喇叭聲,人聲鼎沸,她爹興奮的跑進淑梅屋裡,“孩子她娘,好沒有,新郎官已經到門口了,開的是拖拉機來,嶄新的拖拉機,那排場那陣勢,一個字牛。”她爹在那得意的豎起大拇指,就像撿到寶了一樣,激動得一踏糊塗。
話音剛落,黃幺娘就領著新郎進了門。新郎胸前掛著一朵大紅花,手裡還拎著一朵,滿臉喜慶,看著淑梅,口水都快流出來了,看樣子是真為了淑梅這張臉,才舍得花這麼大血本的。
黃幺娘把新郎手裡的紅花拿過去給淑梅帶上,“新郎官,還不來抱新娘子出門。”
新郎激動的走到淑梅跟前,猥瑣的看著淑梅,那充滿**的眼睛,讓淑梅渾身不自在,她儘可能不和他對視。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一個耳光給他呼過去。有錢就很了不起啊!有錢就可以強娶強奪啊!
“把我媳婦綁著乾嗎?”
新郎看淑梅被綁著,趕忙蹲下身去替她鬆綁。
“彆……”她爹怕放虎歸山後患無窮,欲上前去阻止。話已經到了嗓子眼,他又給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他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如何將這難以啟齒的事,讓眾人皆知。
淑梅趁眾人不備,拿起身旁的一把剪刀藏在身上。就算死,她也要為繼宗守住最後的尊嚴。
新郎抱起淑梅就往外走,她爹將戶口本遞到新郎手裡,想必是讓她們拿去領證。康家沒有宴請賓客,沒有像樣的嫁妝,甚至屋裡連個囍字也沒舍得張貼,就這樣把她嫁了出去。
見新郎新娘出門,門外的喇叭聲又響了起來,這刺耳的喇叭聲像毒蛇一般,鑽進淑梅的耳朵,震的她頭痛欲裂。躺在這個猥瑣而又陌生的男人懷裡,她欲哭無淚。
門外人山人海,在他們這窮山溝裡,能坐拖拉機成親,實屬罕見,所以村裡人都趕來看熱鬨,大家七嘴八舌,交頭接耳,指指點點,有誇新娘好看的,也有說新娘愛慕虛榮的,眾口不一。新郎好不容易才從人群中擠出去,踩著車廂後放著的木凳子,把淑梅抱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