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漫無目的的走著,看著手裡錚升送的花,她腦裡竟然浮現了吳猛的音容笑貌,在這之前,吳猛每天中午都會捧著花到樓下等她,她有些納悶,最近怎麼一直沒見到吳猛的身影。
她掏出包裡的電話,給吳猛打了個電話過去,可一直都打不通。
吳猛的電話,經過這麼多天,早就沒電了,哪裡還打得通?
她試著又連打了兩次,結果依舊。
難道是因為我拒絕了他?平時看他挺豪氣的,怎麼在這種事也變得這麼小家子氣,真是錯看了他。這男人呀!還真是沒幾個靠譜的。要是都像錚升那樣,從一而終,說一不二那該多好。
她喃喃自語到,繼續漫無目的的朝前走,走著,走著,來到一家電影房外邊,在老板熱情的吆喝聲下,她鬼使神差的走了進去,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看起了電影。
“小台灣”最近流行燙卷發,那種滿頭燙的小卷,有的年輕姑娘甚至還染上一點顏色。
那些燙了頭發的人,一天到晚在村裡瞎晃蕩,穿得土不土洋不洋的,得意洋洋的在村裡顯擺。
張曉琴一向爭強好勝,不甘於人後。雖然她並不覺得這種新潮流又多麼好看,但那顆愛慕虛榮的心,還是忍不住羨慕嫉妒恨。
她走在村裡,看著一個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從自己身邊走過。那些女人都洋洋自得,頭都仰上了天,完全不把張曉琴放在眼裡。張曉琴本還想著和她們打聲招呼,誰成想人家裝作沒看見,仰著頭繞道而行。
她低頭看看自己這一身穿了好幾年的花布襯衫,再看看自己梳在腦後的麻花辮,嘴裡不停的嘀咕抱怨著。
我哪點比她們差了,不就是燙個頭發,穿兩件新衣服嘛!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呸!等我也去燙個頭發,弄件像樣的衣服,把你們個個都比趴下。
其實並不是她們因為燙了頭發,就看不起張曉琴,而是因為這些都是些年輕女人,大多都是剛結婚的。家裡人都告誡她們少和張曉琴打交道,告訴她們,像這種作風不正,被男人趕出來的女人,會把她們帶壞的。
沒有人明目張膽的告訴張曉琴,張曉琴也不知其中真正的原由,她以為是那些人看不起她的穿著打扮。
她氣衝衝的跑回家裡,衝著院裡剝棉花果子的吳菊喊到。
“阿娘,給我點錢,我要去燙頭發,再買兩身新衣服。”
沒有淑梅寄回來的生活費,這段時間一直再吃老本,吳菊手頭就那麼點錢,家裡的肥豬也還沒賣,哪有多餘的閒錢來倒貼這個不爭氣的女兒。
即便是有,她也留著,用以不時之需。
“沒錢,要用錢,不知道自己出去賺,一天到晚姑在家裡,我沒趕你出去就算仁至義儘了。”
“哎呦!阿娘,我的親阿娘,你不是最疼我了嗎?你看繼宗也不在了,除了阿爹,你不就我這麼一個親人了嗎?你怎麼舍得趕我走,你就給我一點錢,大不了以後有錢了再還給你,行不行囉?”
張曉琴蹲到吳菊身旁,裝模作樣的幫吳菊剝著黑黢黢的棉花果子,又開始給吳菊洗腦。
“曉琴呀!我再疼你,終究也會走到你前麵的,你這樣是不行的,若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問誰要錢去,你的自力更生才行呀。”
吳菊語重心長的勸說張曉琴,直到今天,她才意識到自己的溺愛,對張曉琴是有害無益的,她現在盼望著張曉琴能出去找點事做,自己養活自己。也或者找個踏實能乾的男人,好好的相夫教子。
“阿娘,我保證,之後一定去找事做,一定幫你乾地裡的活。這次,你就先給我,讓我應應急,行嗎?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也好幫你找個能乾一點的女婿不是?”
張曉琴臉皮也真夠厚的,她舉天發誓,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
三十多年了,吳菊整整被她忽悠了三十多年了,這次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再心軟了。
“你就是說的天花亂墜,我還是那兩個字——沒有。”
“行,好,我自己賺去,總行了吧!”
張曉琴怒氣衝衝的站起身來,把手裡的棉花果子狠狠扔到簸箕裡,氣衝衝的衝出了院子。
她漫無目的的在村裡瞎逛蕩,手裡拿著一截細竹竿子,對著路旁的野草猛抽。
“曉琴呀!這草是怎麼得罪你了啊?你以至於對它們下這麼重的狠手嗎?”
路過的鄰家大哥付俊,看到張曉琴這恨意滔天的樣子,打趣到。
“關你屁事,該乾嘛乾嘛去,我打個草,還礙著你什麼事了不成。你這麼三八的男人,難怪娶不到媳婦,你活該打一輩子光棍。”
“你——你——”
“我——我——我怎麼了,這路叔你家修的嗎?這草是你家種的嗎?敢情你家裡這麼缺草呀?是吃草的畜牲多了呢?還是畜牲都愛吃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