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母親的骨(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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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特意趕過來,也不是想大開殺戒。”辻野留鶴慢悠悠地說道,“雖然我改了姓名,可岡田在我心中總是不同的,大家血脈相連嘛。”

她把之前家主和長老們說的話塞回去,不管她內心殺意如何翻騰,從進門到現在,她半點沒泄露出來。說話談吐也不算激烈,更重要的是,她可是現在家族裡最強的人!

而且看樣子她,或者說她的冰神還能乾涉其他靈體的想法。

老樹新芽,意思不就是她想當家主,把家族上下整治一圈嗎?

修剪枯枝又不是砍主乾,對家族影響,對自家這一支的影響……可能沒那麼大。

新家主新氣象,說不定現在跟她交好,之後家族興旺,自己家也發達了呢?

長老們腦子轉得飛快,對九年前那件事涉及不深,自認為不會被清算的人就試探著開口了。

“說起奈美代的事,我當年就很反對!”年紀最長、之前還指著辻野留鶴鼻子的長老代表他們說話了。

“不管怎麼說,奈美代也是主支的女孩兒。雖說她一聲不吭跑去外地生了你,當年逃婚弄得家族臉麵不好看,不過她也付出了代價……”

辻野留鶴打斷他,淡淡道:“這件舊事我也知道,當年我母親和我一樣的年紀,族裡卻要她嫁給快四十歲的鰥夫。不怪她逃婚吧?”

說罷,她掏出自己記素材的小本本,在上麵寫字,慢條斯理道:“還得謝謝您,提醒我這樁舊事,不然我都忘了。”

剛想說家族對奈美代不算虧待的長老:“……”

另一名長老連忙打圓場:“唉,當年你外公和舅舅死得太突然了,家族是腹背受敵啊!實在艱難得很,又找不出頂梁的人,聯姻也是為了岡田家地位穩固嘛。”

現在的家主實力才二級咒術師,隻能說湊合。

其他咒術界大家族的家主都是一級咒術師,五條家那位還是特級,岡田家拚拚湊湊,也隻能拿出幾個二級咒術師。

就這樣,現任家主也是矮個子裡拔高個兒了。

辻野留鶴發出一聲短促的笑,空氣中充滿了嘲諷。

“說得也是,廢物是撐不起家族責任的,隻能把主意打到賣女兒身上。”

眾人聞言都有些尷尬,但又不好反駁。

和年紀輕輕就與冰神完成附體降靈,學咒術不久就有五條悟和七海建人推薦和讚揚的辻野留鶴相比,哪個敢說自己不是廢物。

不過最尷尬,對此最有微詞的是家主夫人,她護著丈夫說道:“直紀,你說得這是什麼話?十九年前可是我們收留你們母女,你們才能衣食無憂!”

“哈!你當我傻嗎?外公舅舅的遺產就足以讓母親帶著我過得舒舒服服的了!可我們小時候連家門都出不去!”

辻野留鶴冷笑地戳穿他們的虛偽,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她蹲下身與跪坐的家主的眼睛平視,喃喃說道:“說起來,我想起一件事。”

“咱們這種家族,嫁出去的女孩死了,家族都會派人去看一眼。聽直由美說,表舅你是親自去的高宮家,看著我母親下葬的。”

“表舅,你是家主,很閒嗎?和我母親關係有那麼好嗎?為什麼我母親死了,你要專門去和高宮家談?談的什麼?”

辻野留鶴聲聲迭問,房間裡的溫度越來越低,外麵的樹葉漸漸染上一層白霜。

沒有讓稻置出來,而是直接調動祂的力量的辻野留鶴側耳傾聽,眼睛裡毫無笑意:“告訴我,我母親到底怎麼死的?”

家主張嘴欲辯,他也是老狐狸一隻了,知道說出真相後,他肯定不會有好下場,因此想咬緊牙關,不鬆口。

“就是上吊自殺的。”

“為什麼就不能老老實實說出來呢?”辻野留鶴平心靜氣地揮了揮手。

霜色覆上家主的口鼻,呼進冰晶之後,喉管與肺部變得很清涼。

家主還想說什麼,身體卻不由倒地,呼哧呼哧,他痛苦地抓住和服領口,想要吸入氧氣。

事與願違,進入肺腔的氧氣不僅沒有帶來輕鬆舒適,反而帶來火辣辣的灼燒感。

“老實把真相告訴我,不要狡辯,不要欺騙,看在血緣相同的份上,我也能給你們一個痛快。”

辻野留鶴背著手,摩挲產屋敷送的刀,沒有讓怒火衝昏頭腦,而是憑借在場所有人的話語和身體反應對比,得出結論。

她問話和展現實力的時候,心跳最快、汗流得最多、也最沉默的就是現任家主了。

要說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沒做,辻野留鶴一萬個不信。

岡田家內鬥一向厲害,但還是保持了世家的基本秩序:尊敬家主。

家主權力非常大,不存在被架空的事情——能當上家主的都是家族內實力數一數二的人,身份和實力都是夠的。

“老爺!”

“爸爸!”

妻女焦急地探查他的情況,卻束手無策。

對於其他人的怒目而視,辻野留鶴毫無壓力地冷淡道:“放心吧,問清真相之前我不會讓他死的。不過他會很痛苦就對了。”

家主冷汗涔涔,還想辯解:“我也是沒辦法,你母親她真的是……唔!”

同樣的冰晶當著他的麵滲入岡田直由美的口鼻。

“畢竟我也不是什麼魔鬼。”辻野留鶴微微一笑,說出幼年被岡田直由美推下冬天池塘的事兒,“表姐今天也嘗嘗溺水是什麼滋味,把欠我的還了。之後我就不主動找她麻煩了。”

此時,整個岡田宅範圍的溫度從夏天直接降至冬天,冷得打哆嗦的眾人才發現,外麵從花紅葉翠變成銀裝素裹。

他們終於醒悟,在他們眼中隻是年輕氣盛不懂事的小姑娘可是殺過一級咒靈的天才咒術師。

當她展現自己的憤怒時,刺骨的殺意像一把尖刀,挑入他們的皮膚,貼著他們的骨頭在跳舞。

辻野留鶴本來想和平點弄清楚母親死亡的真相,快刀斬亂麻地解決事情,事後她與岡田氏再不相乾。

可她忘了大家族高層不僅腐朽,還做事說話遮遮掩掩,不到最後關頭不會輕易承認自己的錯誤。

既然如此,辻野留鶴就不辛苦自己儘量和氣地找線索了,她也沒有偵探抽絲剝繭的天賦和耐心。

直接拷問好了。

反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是劍士,是咒術師,也是複仇者。

該見見血了。

她不是在說笑,她是動真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