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 22(2 / 2)

一夜之間當媽了 樓海 11644 字 8個月前

哪吒很用力地環著她的脖子,磕磕巴巴地問她怎麼現在才來。

米嘉親吻著他,捧著他的腦袋,將他和自己一樣細軟發棕的頭發向後捋去:“因為孫悟空也會迷路,所以媽媽才來晚了。”

哪吒很不信任的樣子:“孫悟空有筋鬥雲,他不會迷路。”

“他會的。”

“他不會。”

米嘉朝他笑了笑:“那好吧,是媽媽太笨了。”

哪吒方才還在哭鼻子,這會兒突然靦腆地笑起來,說:“媽媽一點都不笨。”

米嘉一直看著他,頭一次覺得原來如釋重負是這樣的一回事。

母子之間的溫情時刻沒能持續太久,因為下一秒,回過神來的季千河就硬生生將他們母子倆給分隔開來了。

季千河抱著哪吒一陣又打又親:“你這個小混蛋啊,姑姑不過就是說了你幾句,你居然還敢離我出走了,你翅膀長硬了啊,你個小混蛋!”

哪吒“嗚嗚嗚”一通哭,季千河也嚎得起勁:“你說你以後還敢不敢這麼任性了,姑姑是真的會揍你的啊!”

她鞋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踩掉了一隻,露出一麵臟兮兮的腳底。

身上的漢服也亂了套,頭上彆著的簪子更是歪七扭八慘不忍睹。

米嘉從上至下將她打量了一邊,方才把視線移開。

米嘉晚上過來,原本是要說服哪吒留下,跟爺爺奶奶完成既定旅遊任務的。

他看似很難說話的父親,其實是個外強中乾的紙老虎,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年都沒改好哪吒愛吃零食的毛病。

遇到事情送一顆早安糖,或是火急火燎地要把他接回身邊,都是不科學的育兒。

這種時候,有一個像她一樣能唱白臉的就十分關鍵,她希望自己的孩子知道,承諾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可是生活就是崎嶇多變,讓人不能用科學不科學、理智不理智這樣簡單的方式來定義的。

好比現在,早就想好了要唱白臉的她,隻想抱著她身體柔軟的小男孩進入夢鄉,而不去想這會不會又是一種縱容,會帶來糟糕的後果。

就好像,她跟季先生之間越走越近的關係,她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

季舜堯掀開被子要鑽上來的時候,米嘉還是冷冷地提醒了一句:“你晚上彆超過三分之一的線,我跟兒子還想睡個好覺的。”

季舜堯從善如流的“哦”了一聲,問:“哪吒睡了嗎?”

米嘉看了一眼懷裡大眼睛滴溜滴溜轉的小男孩,說:“沒啊,怎麼了?”

季舜堯指著外麵璀璨的星空,說:“那就好,一會兒有煙花表演,我們的窗戶這邊,是最佳的觀景點。”

哪吒一聽到這個,立馬興奮得蹦出來,一屁股坐在床中間。印著孫悟空的睡衣穿得不好,一邊領口掛在肩膀,一邊袖子翻卷到肩上。

哪吒拍拍左邊,又拍拍右邊。

季氏夫婦很有默契的一邊一個,把小小人兒夾在正中。米嘉若有似無的想,他的爺爺奶奶在隔壁,這裡仍舊還在公園裡,小朋友的承諾其實沒打破。

隻是實現的方式有一點靈活的轉變。

翌日上午,米嘉在一片混亂中清醒過來。

臉上壓著一人的胳膊,皮薄肉嫩,她知道是哪吒,輕笑著將手放上去來回摸了摸,卻沒能牽到他的綿軟小手,轉而摸到冰冰涼涼的一個硬處。

再往前摸了摸,掌心厚實沒有一點繭,五枚小指如玉米粒。

前一晚想必他父親偷了一個懶,壓根沒有幫忙清洗乾淨,到現在還殘留著一種熟橡膠的氣味,味道分明是有點刺激的,但又讓人很留戀。

神奇的世界。

米嘉將哪吒的腿放下來,給他塞回綿軟的被子,中途動作不算大也不算小,小孩子眼睛緊閉,居然沒有一點要醒的跡象。

一看就是昨晚太累的緣故。

米嘉卻沒有一點睡意,昨晚接連受到驚嚇,一天連跑兩個地方,晚上還在小朋友的堅持下,跟他和他的爸爸同床共枕。

每一根神經都被繃得緊緊,還沒等她克服失眠,頭疼就先一步造訪。

那次意外之後,米嘉發現自己突然多了偏頭痛的毛病,每月激素波動最頻繁的那幾天,無一例外都是她的受難日。

回國這麼久,這樣的情況似乎得到改善,就在她鬆懈的時候,劇烈的頭疼又開始讓她記起自己是一個有病的人了。

米嘉知道自己沒辦法睡著,索性就坐起來緩了一緩,哪吒昨天入睡的時候本在她一方,今天早上就將他爸爸的地盤壓榨殆儘。

季舜堯睡起覺來倒是老老實實,被子蓋到胸口的位置,兩隻手臂垂順地放在身體兩側。鑒於大部分地方都給了孩子,他隻剩下一個勉強容納的地方。

因為平躺,他的五官得以清晰地展現,眉眼鼻梁都是極精致的,唇角哪怕平展,也有些許笑著的弧度。

哪吒長得顯然更像失憶前自己,與他父親相比不算特彆驚豔的一張臉,因為尖俏的下巴和偏窄的鼻梁,總是顯得過分秀氣了一點,像個女孩。

但他們的神態又是如此相似,每次笑的時候先不動眉梢,嘴角一點點的挑起來,總是給人一種聰明又驕傲的模樣。

米嘉盯著兩個人看了好一會兒,起來洗漱。

照到鏡子的時候,果然看見青黑的眼底。

可惜沒有粉底,用了兩個茶包壓了一壓。

昨晚陳鈿一方麵是過於緊張,一方麵是血糖偏低,暈倒之後沒掐人中就醒過來。看了下園裡的醫生,確定沒事後執意留了下來。

米嘉仍舊是不太放心,喊了一份早餐送過去,自己順便也一同造訪。

中老年人覺不多,陳鈿跟季仲謀都已經睡醒起來了。陳鈿看到她,又是抱歉又是焦急:“哪吒昨天晚上睡得好吧,沒有做噩夢吧?”

米嘉一概搖頭,說哪吒原本就比其他小朋友要膽大:“他連爸的蟋蟀都敢抓,偶像又是孫悟空,沒哄一會兒就睡著了,現在還沒醒。”

陳鈿捂著胸口放下心來,季仲謀也歎了口氣。看向米嘉的時候,早就沒有前幾次的不高興,甚至噓寒問暖道:“你辛苦了。”

米嘉說:“哪吒的爸爸更加辛苦一點,一路上都是他抱的,回去之後還要喂吃的跟幫洗澡,我隻是跟在後麵打打下手而已。”

季仲謀說:“那也是很不容易的,小孩子是很難帶的。哪吒呢,先天有些不足,他爸爸對他的心思還要更重一點。”

先天不足?一番話說得米嘉怔了下,她身為媽媽的,一回來隻見到孩子的天真可愛,除了他說話有些結巴,不知道自己的孩子還有什麼先天不足。

陳鈿聽到這個詞也覺得十分刺耳,隨手拽了個毛巾打到季仲謀身上,說:“什麼先天不足啊,哪吒他好得很,根本沒有什麼問題。”

早餐正好送到,米嘉特地選擇的中式早點,清粥熬得粘稠清香。她看著侍應生幫忙分餐,一顆心還在季仲謀說漏嘴的事情上,輕輕喊了一聲“媽”。

陳鈿有些猶豫,想了一想,說:“其實這些你沒失憶之前都知道,但要不是你爸無意提到了,我們是不打算說的,舜堯他……肯定也是不同意的。”

米嘉應聲,心都提到嗓子眼,捧過粥的時候,手居然微微發抖。

“你生哪吒的時候很不順利一連,連續陣痛二十四個小時,無奈去剖的時候羊水已經很渾濁了,胎糞進了肺裡,哪吒在新生兒科住了兩個月。”

米嘉握在手上的筷子掉了下來,安靜的房間裡極為刺耳。

陳鈿看了看她,把更多的細節過濾了,隻簡單說道:“從那之後,哪吒的身體一直不是太好,你出事沒醒的時候,他還因為肺炎感染,引起了一些並發症,比較嚴重。”

哪吒因此甚至被下了好幾次病危通知,一個年輕的父親,還沒教會孩子怎麼喊“爸爸”,就被告知要準備好接受他隨時離開的消息。

那些天,兒子季舜堯完全是衣不解帶地兩頭在跑。

都說兒女是父母上輩子的債,這輩子就是來慢慢還的。可是季舜堯肩上的這份債,未免也太過沉重了,壓得他抬不起頭來,又不敢倒下。

同為父母,陳鈿跟季仲謀當然也會心疼自己的孩子,有時候看他累得站著都能睡著,總是忍不住會將這種情緒轉嫁給其他人。

提到這個,陳鈿至今覺得很羞愧。她曾經跟自己丈夫一起,私底下議論過還在懷孕的米嘉不應該化妝,不應該過多的拋頭露麵。

哪吒出事的時候,明明受過高等教育的他們,居然就偏執的把原因歸咎於此,並且碎碎叨叨地念給了季舜堯聽。

這無疑激化了他們之間本就存在的矛盾,原本要借著孩子拉近感情的願望徹底破滅,季舜堯甚至拒絕了他們來新生兒科見唯一的孫子。

“永遠彆在嘉嘉麵前提這些話。”

“如果你們不想兒子再對你們失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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