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舜堯:“讓他們稍微等一等,又怎麼樣?”
大概是知道她的內心憤恨,其實並不同意他在這樣的時間和這樣的環境放肆,他一直動得克製而小心。
他也並不需要和前幾次那樣,因為經曆過長時間的分離,試圖挽回些什麼又試圖證明些什麼,所以玩得花樣迭起。
但就是這樣越樸素越直接越刺`激,米嘉體力不支地倒在桌麵,任憑鎮紙的輪廓在她身上留下深深的印子。
中午吃飯的時候,米嘉隻好戴了一條絲巾遮擋。也不知道是做賊心虛,還是真的被人看了出來,她總覺得來賓的眼神總遊離在她身上。
請客的是季舜堯公司的一位股東,同樣是圈子裡十分著名的富豪。幾年前,季舜堯白手起家,他眼光獨到地給了他一筆天使投資。
天使投資是為有想法的人的腦洞買單,對於這樣一群想法尚且留在筆記本或是腦海裡的人而言,投資人自然會是揮舞著翅膀的天使。
不過高風險也意味著高回報,他在季舜堯的公司裡占有大筆股份,很快公司上市,他將會完成由富豪向超級富豪的跨越。
有這樣的一位合作夥伴,對方當然竭力地在米嘉麵前誇獎季舜堯。米嘉還是頭一次知道,她的先生除了在管理上很有一手,居然還是個技術型人才。
“公司剛剛成立的時候,需要一套內部管理軟件,我建議舜堯將之外包,他為了省錢,居然硬是幾天不睡覺,自己搞了一套出來。”
米嘉看著季舜堯:“這麼厲害?”
“他身上有一種鑽勁,這也是我最初會被他打動的原因之一。那時候他給我畫了一塊大餅,說芯片產業何其何其有前途,我們要追趕潮流搶占市場。
“我被說得動了,給了他一筆資金,誰知道這玩意兒是資本密集型產業,一點點錢根本玩不轉,他還是捉襟見肘整天籌錢。
“有一陣子,連車都賣了,我好心送他回去,說是要穿著好幾萬的西裝擠公交車。我開車送他,看見他那棟臨江公館,當即就說你傻啊,還做什麼芯片,房子一賣,夠吃幾輩子了。”
米嘉聽得認真,不過對方熟練掌握對話藝術,關鍵時候停了一停。米嘉實在著急,索性拉過季舜堯:“後來呢?”
季舜堯笑笑,對方又道:“他當然是不肯賣了,寧肯一口饅頭一口鹹菜,也不肯動那房子。我跟他開玩笑,說那房子是不是沒寫他名,他說是的,那是他太太的財產。”
米嘉一怔,因為知道季舜堯說了謊話,那明明是她婚前,他爸爸贈予他們的共同財產,米成為了表現誠意,甚至沒有添上米嘉的名字。
季舜堯卻有意搶在她前麵,打斷她道:“如果我要是貪圖安逸,就回去做我太太的小男人了,還要出來打拚什麼。”
季舜堯一本正經地說著俏皮話,對麵忍不住大笑,說:“有骨氣,沒給咱們男人丟臉。也是你小子運氣好,這幾年國家大力扶持芯片產業,不然這IPO也不會這麼快批下來。”
季舜堯說:“融資隻是其中的一小步,國內市場還很不完善,我看中的不僅僅是芯片,還有這一整條產業鏈,這個關卡如果不能打通,隻是一枝獨秀,那也算不上成功。”
對麵指著米嘉笑道:“你看看你先生誌向多遠大,旁人沽名釣譽的話,他這裡是當成事業去做的,要真是被他做出來了,真是功在千秋的一件事。”
聊完了工作,總是要聊一聊其他的。
“之前怎麼一直都沒有見到季太太?”
米嘉踟躕,季舜堯幫她回答道:“之前她一直在外遊學,最近才回來,而且我太太不是很喜歡拋頭露麵,今天也是我一定要帶她過來的。”
“季太太不要害羞,多出來玩一玩,心情也會開朗很多的。我絕對可以為舜堯作證的,這麼多年一直沒有過鶯鶯燕燕那些事。”
他話鋒一轉:“但具體心裡怎麼想的,我們就不知道了。”
季舜堯無奈:“怎麼全是損友。”
“天地良心,舜堯還是不錯的,公司裡這麼多美女,他從來不多看一眼,平時人品也是沒話說。不過男人呢最好還是看著,離得太遠總是容易出問題。”
米嘉虛心接受,盯著季舜堯:“以後一定全方位監控。”
“那最高興的肯定是舜堯自己了,家裡能照顧到,他才能更好的打拚。說真的,弟妹,以前我一直以為你倆是感情不好才一直分著呢。”
一餐午飯,吃到這個時候才有了點意思。
米嘉盯著季舜堯笑了會,隨即語氣輕鬆地說:“我說你怎麼突然要帶我出來吃飯,原來是有朋友要幫忙敲打我 。”
“額……”原本隻是意會的一件事,中國人喜歡中庸喜歡含蓄,其實心裡明白就好,季舜堯這朋友是真沒想到米嘉會說出來。
米嘉不僅說出來了,還要說到位,看向他朋友道:“放心吧,以前是我不懂事,總惹舜堯不高興,現在明白事理了,我倆肯定要好好過的。”
那朋友臉帶訕訕,說:“那是一定的,一定的。”
桌上有一份冷碟的紅棗年糕,十分可口。米嘉想著哪吒每晚總喊著要蛋糕,今天是他進入中班第一天,儘管她仍舊不想破例,但很願意給點其他小甜頭。
米嘉讓兩個人等她一會兒,去讓服務員重上一盤並幫忙打包,路過收銀台的時候順便埋單,回來笑著要季舜堯朋友下回繼續請客。
季舜堯這朋友算是徹底見識了米嘉的爽利,拉過季舜堯到一邊感慨:“你這個太太真了不起,怪不得你能被她吃得死死的。”
米嘉正在一邊查看打包情況,神情認真地檢查是否有漏的地方,他笑笑:“不是她把我吃得死死的,是我心甘情願被她吃得死死的。”
朋友更加愕然,說:“今天不是吃飯,是虐狗來了。她跟你那嶽母倒是一點都不像,你嶽母近來還惦不惦記你那公館了?”
季舜堯又忍不住看了眼米嘉,這次是因為緊張:“這件事彆提了,特彆是她麵前。”
朋友心領神會,說:“她還不知道呢是吧?行行,我不多嘴,但你能多長個心眼就多長一個,她現在手伸得很長。”
回去路上,米嘉隨口問:“晚上有沒有應酬?”
季舜堯問:“怎麼了?”
米嘉說:“要是今天晚上有空,麻煩你帶哪吒出去玩一玩。”
季舜堯:“你今晚不是要直播嗎?”
米嘉:“對啊,就是因為要直播,所以我才想讓你帶他出去的。”
季舜堯遲疑:“我原本在想,我們倆可以近距離看你直播的。”
米嘉想想就覺得尷尬:“還是不要了吧,我吃東西的時候,環境必須很安靜,也不喜歡受人打擾,你們倆在旁邊,我肯定會發揮不好的。”
季舜堯遺憾:“隻能讓我帶他出去了?”
米嘉點頭:“你們玩到差不多八點就可以回來,我帶哪吒洗澡!”
季舜堯點頭:“知道了,正好晚上有點應酬,帶他見見世麵去。”
米嘉追問:“有應酬?跟誰啊,不要讓他們抽煙,哪吒鼻子有一點敏感的。”
季舜堯說:“知道了,保證怎麼帶出去的,怎麼給你帶回來,你就安心直播好了。”
米嘉點點頭,打開包,將從學校榮譽室帶出來的哪吒大作捧出來又看了一遍,旁邊季舜堯直說頭疼:“總看這個乾什麼?”
文章後麵留了哪吒的大名,叫季乾昴,米嘉剛看見那會兒,秀才不識字地念了“季乾昂”,她指著那名字問:“哪吒大名是什麼意思?”
季舜堯說:“乾跟昴都是天上的星宿,無時無刻不照著大地。”
米嘉:“是我取的嗎?”
季舜堯:我取的。“”
米嘉覺得自己可以大膽猜測一下:“你是不是寓意著,你跟孩子是天上的兩個星星,會永遠陪伴在我左右?”
季舜堯看了她一眼:“你一直沒給孩子取名字,超過一年要做親子鑒定,為了報戶口,我臨時取的……不過你一定要這麼想,倒是也可以。”
米嘉實在有點自討沒趣,把那份報紙又好好疊了放起來,靠到椅背上,說:“不知道今天晚上會怎麼樣。”
晚上,季舜堯帶著哪吒上閔西澤那邊蹭了一頓晚飯,閔西澤吃得心不在焉,他亦跟米嘉一樣,在緊張地等待今晚。
閔西澤說:“畢竟是我重金挖過來的第一個人,直播的效果要是好的話,對我公司的上市也有幫助。不過多虧有你幫忙,前期人氣確實不錯。”
季舜堯笑笑,靠在沙發裡看電視。不愧是搞直播平台的,辦公室裡放這麼大一電視,隨時都能關注旗下主播。
米嘉的攝像頭已經打開,畫麵正對她的鼻子以下的小半張臉,切得工工整整的一盤刺身放在麵前,看起來新鮮誘人。
她今晚依舊紅唇,顏色鮮豔飽滿,此時向著鏡頭揮一揮手,算是對所有人的問候,再指了指麵前的盤子,她是說:“我要準備開動嘍。”
一直忙著數房間裡有幾塊磚的哪吒小朋友,忽然被畫麵吸引,他拎著褲腳站起來,跑到電視前麵,死死抱著不放。
“媽咪!媽咪!媽咪,你今天的嘴好大喔!”
季舜堯掐了掐眉心。
閔西澤直笑:“你兒子眼睛真尖,這樣都能看出來是他媽咪。”
季舜堯歎氣:“畢竟是親生的,血緣親情這種東西是裝不出來的。”
閔西澤:“說到裝……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準備告訴她,你一直是看她吃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