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完之後, 她用蓮子粥把紙一壓,跑到窗戶邊上,抬手將一個法印按在結界上。
沒了片刻, 結界悄無聲息消融出一個洞口, 她開了窗戶, 隨即發現這竟然是個有高低差的高樓。
入門是普通房間, 結果開窗後落到地麵竟然至少有三層樓高。
下方是一片密林,花向晚看了一眼遠處, 確認了一下路線, 隨即便聽一個熟悉的聲音、帶了幾分驚訝響起來:“花少主?”
花向晚一愣,低頭看下去,才發現竟然是沈修文站在 兩人四目相對, 片刻後,沈修文最先反應過來, 伸出手催促:“少主,跳下來,我接著您!”
花向晚一時無言, 她雖然沒金丹,但好歹是個修士,這麼點高度毫無難度。
聽沈修文的話, 她便知道,他不打算舉報她,於是她毫不猶豫一躍而下, 抓著沈修文就往旁邊密林裡衝了進去,小聲道:“走。”
沈修文跟上她, 看著她的打扮,便已經知道了她的意圖, 驚詫開口:“花少主,您這是要逃婚?”
“廢話,”花向晚看他一眼,“新郎都換人了,我還不逃?”
沈修文聞言一愣,似是有些茫然:“上君修為非凡,地位崇高,有何不好?”
按理花向晚來天劍宗的目的,一來是求一位雙修道君修複金丹,二來是為了引入天劍宗進西境平衡局勢。
那謝長寂過去,不比他沈修文好許多?
花向晚被問得一噎,隨口敷衍:“他太老了。”
這話把沈修文聽愣了,片刻後,他笑起來:“花少主,修真界不講年紀,而且經曆的事多,才懂得照顧人。”
“你是來當說客的?”花向晚聽他說話,轉頭看他。
沈修文趕緊搖頭否認:“不是,我隻是來看看……”
“靈獸園在哪兒?”
花向晚停下步子,看了看周邊,有些茫然。
沈修文趕緊指路:“那兒。”
花向晚得了方向,拽著沈修文往靈獸園跑,一麵跑一麵不忘勸說他:“要你不是來當說客的,你就看在謝長寂搶你的婚你得狠狠報複他的份上,幫我跑出去。我保證我出門就跑得無影無蹤,絕對不會連累你。”
沈修文不說話,他垂眸看著花向晚拉著她的手,過了片刻,溫和道:“少主當真要跑?”
“你以為我在開玩笑嗎?”
“那,上君現下是被少主支開了嗎?”
“我讓他去煮麵了,”花向晚說著她的計劃,“他煮麵至少要一刻鐘,咱們就這麼點時間,等出了天劍宗,我帶了隱匿法器,到時候往林子裡一鑽,天南海北隨我走,保證他找不著。”
沈修文點頭,似在思索。
花向晚出口後才發現,自己好像暴露了自己和謝長寂很熟悉的事情,但沈修文沒有疑問,隻一把拉住她,輕聲道:“若時間如此緊急,少主,咱們不能這麼走。”
花向晚有些茫然,隨後就感覺周邊場景突然快速變動,等她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靈獸園。
“少主,你要找你的坐騎得快。”
沈修文提醒她,花向晚愣了愣,下意識道:“在天劍宗使用法術,你不會被發現嗎?”
“放心,我乃宗內弟子,”沈修文解釋,“不會被注意的。”
“哦。”
花向晚點頭,也不多說,趕緊衝進靈獸園,感應著自己坐騎找了過去。
她要跑,開啟傳送卷軸需要損耗的靈力巨大,一般非緊急情況很少有修士使用,而她這種必須依賴靈氣珠才能維係靈力的人更是不可能使用傳送卷軸。
傳送卷軸用不了,她也不可能像普通修士一樣一路禦劍或者使用飛行法器,所以坐騎是必須要帶上的。
她找了片刻,便看見了她的坐騎。
那隻平日威風凜凜的白虎坐騎不知道被誰喂了一壇子喜酒,此刻已經倒在地上,醉得不省人事,不知是做著什麼夢,微屈的爪子還時不時抽搐一下。
花向晚:“……”
這一定是靈北乾的!隻有他會喂靈獸喝酒!
醉酒的靈獸聽不見主人召喚,連最基本的變大變小都做不到,更彆提背著她下山了。
沈修文也察覺這種困境,皺起眉頭:“怎麼辦?”
“我叫它試試。”花向晚黑了臉,上前拍它的虎臉,“小白,醒醒,小白!”
白虎被她迷迷糊糊拍醒,看了一眼花向晚,頗為嫌棄,兩隻爪子搭在自己腦袋上一縮,假裝聽不見,又睡了過去。
看這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了。
沈修文站在她身後,有些憂慮,想了想,提出解決方案:“要不我們直接下山,我送您到西境。”
“這不行,”花向晚搖頭,“我要把你帶走了,你就脫不了乾係了,你幫我已經是仁至義儘,我不能再拖累你。”
“那少主打算怎麼辦?”
沈修文滿眼擔憂,花向晚想了想,抬手小白塞了兩顆醒酒藥,咬著牙將手伸到它腹下,在沈修文震驚的眼神中,沉了口氣將它扛了起來!
“吃了醒酒藥,沒一會兒就醒了。”
花向晚用另一隻手順開擋在臉上的毛,咬著牙開口:“我們走!”
沈修文聽到這話,才緩過神來,壓住震驚的情緒,點了點頭:“好,那我們這就下山。”
說著,沈修文便抓住她的手,來到劍陣旁邊。
守山弟子本背對著他們,花向晚正打算神不知鬼不覺衝上前去,旁邊沈修文卻突然出聲:“林師弟,汪師弟。”
聞言,兩位守山弟子下意識轉身,花向晚和沈修文映入眼簾片刻,沈修文便已掠至兩人身前,兩個手刀,便將兩人砸暈在地。
花向晚愣了愣,她完全沒看明白沈修文為何要叫他們。
正疑惑著,就聽沈修文開口:“我開劍陣了。”
說著,一個劍光組成的圓環出現沈修文身前,沈修文抬手將圓環往劍陣中一送,圓環融入劍陣之中,光芒四散開去,劍陣隨即轟隆隆打開,花向晚立刻朝著劍陣外一躍衝了出去。
等她躍出劍陣,沈修文也緊隨其後跟了過來。
“沈道君,”花向晚看見跟過來的沈修文,帶了幾分歉意,“就送到這裡吧,你趕緊離開,彆和我扯上關係。”
“守山弟子已經看到我了,”沈修文搖頭,“我送你到西境吧。”
這話讓花向晚遲疑片刻,沈修文聽見身後傳來人聲,他頓時冷下臉,一把抓住花向晚:“走!”
花向晚和沈修文一起出逃時,天劍宗各峰峰主和合歡宮的人都等在廚房門口,神色各異看著謝長寂做麵。
廚子站在一邊,戰戰兢兢端著鹽罐子,驚慌看著謝長寂切菜。
他刀工極好,切蔥花薑片利索乾脆,均勻等分,切好之後,熟練地熱油、翻炒、 這一切做得行雲流水,不到一刻鐘,便將一碗熱氣騰騰的蔥花麵放進了盤子,順便還加了一個煎蛋。
“靈南。”
他開口,靈南立刻站了出來,結巴道:“上……上君……”
“把麵條給你家少主送過去,讓她吃完不要馬上睡,走一走消過食,再睡下等我。”
謝長寂說著,用帕子擦乾淨手,轉身看向天劍宗各峰峰主,平靜道:“師叔,走吧。”
蘇洛鳴看著周邊人,神色起起伏伏,憋了片刻,終於轉身看向靈北,深吸一口氣,勉強笑起來:“靈左使,今日大婚之事,您稍作等待,我們一定會給合歡宮一個答複。”
“啊,”靈北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呐呐點頭,伸手道,“您請。”
“不過我與花少主成親之事,不會再有更改。”謝長寂在一旁平淡開口,靈北一愣,就看謝長寂朝他微微頷首,語氣中帶了些請求意味,“勞煩今夜通知合歡宮,以及嶽母大人。”
“長寂!”
蘇洛鳴聽到這話,急急出聲想要訓斥,卻又不知當說些什麼才合適。
昆虛子站在一旁,歎了口氣,攔住蘇洛鳴:“罷了,先去侍劍閣。”
蘇洛鳴不好多說,怕留謝長寂再在這裡又說出什麼驚人之語,趕緊提步走出屋外。
一行人來到侍劍閣,剛一進屋,合上大門,蘇洛鳴便轉頭大吼出聲:“跪下!”
謝長寂平靜跪到地麵,昆虛子沉默著走到蘇洛鳴旁邊位置坐下,也不說話。
蘇洛鳴氣得來回踱步:“你是什麼毛病,眾目睽睽搶修文的婚,你還要臉嗎?天劍宗還要臉嗎?!”
“她是我妻子。”
“你和她就拿魊靈路上見過幾天,她就是你……”
“她是晚晚。”
謝長寂這話出來,所有人都愣了。
“晚晚”這個名字,六峰峰主都聽過,當年死生之界封印魊靈,這個突然衝出來的女子以死相祭,而後謝長寂獨身去異界,此事他們早從昆虛子口中聽了個大概。
蘇洛鳴呆呆看著謝長寂,片刻後,他不可思議:“她不是死了嗎?”
“她沒有。”
“你確認?”
旁邊昆虛子開口,謝長寂轉眸看他,肯定出聲:“我確定。”
“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