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我親自動手...)(1 / 2)

劍尋千山 墨書白 15371 字 4個月前

他的臉離她很近, 呼吸噴塗在她臉上。

她看著麵前青年,清楚知道他這話裡的意思。以前她總安慰自己這是謝長寂的占有欲,和情愛無關, 可如今她怎麼都沒辦法把自己騙過去。

她想說點強硬的話, 例如質問他憑什麼管她, 又或者是這些事與他無關, 可不知道為什麼,她張了張口, 卻始終說不出口。

她心跳得飛快, 整個人又亂又慌。

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執拗要個結果的謝長寂,可偏生這個結果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

謝長寂盯著她,觀察著她的神色, 隻道:“有這麼難嗎?”

“我……我去看看師姐。”

她伸手推開他,慌亂往門外走。

謝長寂站在原地, 他知道自己不該追問下去,可看著她逃一樣的背影,他卻沒忍住。

終歸她已經知道了, 他再瞞也沒什麼意義。

“你到底在躲什麼?”

花向晚沒理他,繼續往前,還沒走到門邊, 就聽謝長寂在身後發問:“我喜歡你,讓你這麼害怕?”

這話讓花向晚動作僵住。

他怎麼知道她已經知道他喜歡她?

“明明在幻境裡好好的,明明你想要我陪在身邊。”

聽著這些, 她驚訝回頭,就看謝長寂站在不遠處, 燈火落在他如玉的麵容上,他眼中帶了幾分不解:“為什麼要這麼躲我?”

“你……”

花向晚震驚看著他, 好久,才反應過來:“你記得?!”

謝長寂聽到這話,莫名有些想笑。

從頭到尾,她就是做好了出來就忘了的打算。

她沒想過他會記得,所以才肯放肆。

可他偏生記得。

他平靜看著她:“我記得。”

他一麵說,一麵朝著她走過來。

“是你讓我叫你姐姐。”

花向晚一聽這話,感覺整個人都炸了。

她臉瞬間通紅,謝長寂卻渾然不覺。

“我記得你教我什麼是喜歡,什麼是愛。”

說著,他走到她麵前,她察覺他靠近,忍不住退了一步。

可他卻沒有半點退步的意思,步步緊逼。

“我記得你問我如果合歡宮沒出事我們會是什麼樣子,記得你讓我陪你。”

“我記得我們一起送沈逸塵離開,記得煙花下接吻,記得我們兩在小巷裡做……”

花向晚聽到這裡,沒等他說話,抬手一把捂住他的嘴,急道:“彆說了!”

謝長寂平靜看著她,清潤的眼裡一派坦然,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的話有什麼不對。

花向晚不敢看他,暗暗咬牙。

這就是白紙的可怕之處,他根本沒有羞恥心這種說法,於他而言這大概和經文道法沒什麼不同。

他平靜看著她,花向晚的手貼在他唇上,帶著她的溫度和氣息,讓他方才酸澀焦慮的內心稍作緩解。

他看著麵前不敢直視自己的人,等過了一會兒,花向晚緩過來,才慢慢放手,故作鎮定道:“你彆說了,我記得。”

“那這樣的時光不好嗎?”

謝長寂不解:“我陪著你,你很高興。”

花向晚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她低聲道:“謝長寂,人一輩子不是隻有高興不高興,幻境裡我可以不考慮未來……”

“那你現在需要考慮什麼未來?”

謝長寂打斷她,花向晚一怔,她突然清醒幾分。

她看著麵前人,像是一盆水澆在頭頂,她內心冷卻下來,抬眼看向麵前執著青年。

察覺花向晚情緒變化,謝長寂皺起眉頭。

“你到底瞞著我什麼?”

他敏銳發問。

這話讓花向晚心懸起來,她下意識在袖下捏起拳頭。

“謝長寂,”她笑了笑,“其實幻境裡的好不代表什麼,那隻是我太孤獨了。我想要的隻是一個人陪著,可這個人,”花向晚說得認真,“不一定是謝長寂。”

聽到這話,謝長寂覺得有什麼銳利劃過胸口。

幻境裡她隻有謝長寂一個選擇,所以她選了他。

可現在她不是隻有他一個人。

之前的溫少清、雲清許,現在的薛子丹,未來或許還會有很多他認識不認識的人。

她在西境的兩百年,有太多選擇。

他盯著花向晚,有些說不出話。

花向晚看著他的神色,有些不忍心,她垂下眼眸,好心提醒:“你來西境的時候,我就和昆虛子說得很清楚,如果你對我是愧疚,是因我死而產生的偏執,我可以幫你。你要來西境尋找魊靈,我也可以助你。唯獨感情一事,”花向晚聲音帶澀,“抱歉,我沒有多餘的心力。”

“我可以不需要你的回應。”

“可你想要。”花向晚抬眼,“就像我當年,我也說過,我喜歡你與你無關,不需要你的回應,但久了,我還是會傷心。因你情誼獲利就是獲利,而你想要的價碼我給不起,就是欠了你。”

“我無所謂。”

謝長寂盯著她,他克製著自己情緒,努力讓步:“我沒有什麼要的,隻要讓我留在你身邊,讓我一個人陪著你就好。”

花向晚一時語塞,她靜靜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後,她扭過頭,沒有接下去,隻道:“你先睡吧,我去隔壁開個房。”

打從來到西境,他們就沒有分房睡過,聽到她要去另外開房,謝長寂心頭哽得發疼。

看著她拉開門,他終於出聲叫住她,找了一個一直用著的理由:“不必如此,你一個人危險,我陪著你。”

“不用了,”花向晚背對他,語氣平淡,“你既然都記得,那你應該知道我沒這麼弱,我畢竟吸食了一個渡劫期的修士修為在身,隻是不方便用,但自保無虞。”

說著,她又要走,謝長寂馬上又道:“那你幫我把傷口清理一下。”

花向晚動作頓住,她回過頭,便見謝長寂轉頭看向旁邊,似是有些不自然:“我也受傷了。”

她猶豫片刻,想了想,點了點頭:“好。”

“我想先清洗一下。”

“傷口不宜碰水。”

“太臟了。”

謝長寂堅持,花向晚想起他一貫愛潔,傷口對於他來講早已是家常便飯,或許乾淨比這重要更多。

她點了點頭,便道:“那我等你。”

謝長寂應了一聲,走進淨室,花向晚回到桌邊,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倒了茶,坐著等著謝長寂。

她沒想到謝長寂居然都記得。

既然他記得,她再拿什麼沒感覺搪塞他,怕是糊弄不過去。

可她又不能應下來。

她是沒有未來的人,不能留他同自己一起陷在這裡。

而且,他執念的是當年從懸崖上跳下去的晚晚,可她早就不是那個人了。

她靜靜等在外麵,謝長寂在淨室中平靜拉開衣衫,從乾坤袋中取了匕首,乾脆利落順著身上已有的傷口劃了下去。

他咬著牙壓著所有聲音,將每一道傷口都劃到深可見骨,等做完這一切,他顫抖著將匕首用水清洗,放回乾坤袋中。

花向晚聽著裡麵沉默了一會兒,似是在脫衣服,隨後水聲響起,隔了沒多久,謝長寂換了一身白色廣袖單衫,從房間中走出來。

他長發散披,單衫露出他鎖骨和半個胸膛,水珠順著脖頸一路滑落到衣衫之中,明明生著一張高山白雪的臉,卻在這一刻彰顯出一種莫名誘人的魅力來。

他傷口碰了水,明顯被刺激到,鮮血從衣衫上浸透出來,像一朵朵豔麗的梅花,盛放在白衫之上。

花向晚看見血色,便微微皺眉,朝他招手道:“過來吧。”

謝長寂走到她麵前,跪坐下來,花向晚拿了藥過去,看著麵前人平靜褪下衣衫。

他身上是一道有一道傷疤,看見那血肉模糊的傷口,花向晚就愣了。

一開始看見血色她就知道這些傷口應當很深,但沒想到卻深到這種程度,好幾個傷口都能見到白骨,而且上麵都帶著淩厲的劍氣,一時半會兒根本無法愈合。

花向晚不由得皺起眉頭,抬眼看他:“這麼重的傷怎麼不早說?”

謝長寂低垂著頭,輕聲道:“你和狐眠師姐看診更重要。”

“我們又沒什麼大事,”花向晚抿唇,壓住心中不滿,拿了藥來給他塗抹上,忍不住道,“日後不能這麼忍著。”

謝長寂低著頭,語氣溫和許多:“嗯。”

“要不我還是把薛子丹叫過來……”

看著這麼嚴重的傷口,花向晚還是不放心,正要起身,就被謝長寂拉住:“不必。”

他語氣很冷:“他過來,就不用治了,總歸會好的。”

這話帶了些孩子氣,花向晚不由得被氣笑了:“謝長寂你十七歲嗎?”

謝長寂不說話,但神色卻是半點不讓。

花向晚緩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隻能認命幫他把傷口換上藥,等做好這一切,她低聲道:“好了,我先走,你有事叫我。”

謝長寂應聲,他沒再留人,靜靜跪坐在地上。

花向晚提步出去,走到門口時,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看謝長寂還坐在原地,全然沒有半點要入睡的樣子。

她遲疑片刻,提醒他:“你早些歇息,不要折騰了。”

“好。”

謝長寂聲音平穩。

花向晚逼著自己挪開眼,回頭去正堂找小二重新開了一間房。

她開好房回來時,看見謝長寂房間燈已經熄下,她心裡稍稍放心了一些,等自己一個人躺下,她不知道怎麼,就是無法入眠。

輾轉反側,都忍不住在琢磨,謝長寂到底睡沒,他傷勢這麼重,會不會出什麼問題?

以他的能力,應當是不會有什麼事,可現在他明顯狀態不對。

他已經走火入魔,天劫時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他現在到底是什麼實力,是不是外強中乾,根本不是她想象中那麼強?

她左思右想,直到最後,也不再猶豫,乾脆坐起身來,決定去謝長寂房裡看看,確定他沒出事就好。

她悄悄下樓,跑到謝長寂門口,用了一個隱匿咒躡手躡腳到了窗邊。

謝長寂房間設了結界,她也看不到什麼,隻能是悄悄推開窗戶,就看房間裡什麼人都沒有。

她皺了皺眉,感覺不到謝長寂氣息,她心裡有些不安,便大著膽子從窗戶裡翻了進去,朝著床上走去。

床上隱約似乎有人,又似乎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