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殺掉自己。
這個認知讓阮諾又怔然,又難免惶恐。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是那條小鮫人嗎?怎麼還要殺掉自己?難不成他和小公主有仇。
像是有什麼東西從阮諾的腦海中劃過,讓她心尖發顫,卻摸不清頭腦。
“阿阮?”
最先注意到阮諾不對勁的人自然是阮長歌,她順著阮諾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了長衫而立,麵色微沉的林郎。
她微怔,而後緩緩欠身,對他行禮。
“阿阮。”
行禮過後,阮長歌拉過阮諾,關切問道:“怎麼了?手這樣涼。”
“阿姐,”阮諾緊蹙著眉頭,一副憂慮極了的模樣:“剛剛那個人是誰?做什麼的?”
“林郎,林書朗,是咱們的大表哥,為人良善,卻不善言辭,與我阮家關係甚密,”說著,阮長歌頓了頓。
……隻是這位大表哥前段時間在青樓尋樂,被七皇子殿下當場抓包的事,實在是丟人了些。
青樓、七皇子?
阮長君思緒微頓。
會這麼巧嗎?那日在攬月閣,她曾見過七皇子抓人,但那日她滿心滿眼都是阮諾,哪裡注意得到那些事,現下一想,那被抓之人應該就是大表哥了吧?
隻不過當時的大表哥害怕被自己認出來,就慌忙地藏起了臉?
這樣想著,阮長歌略微尷尬。
畢竟誰遇到這種事,都會這樣尷尬。
“阿姐,”阮諾想了一會兒,問:“那我和壞、大表哥的關係好嗎?”
阮長歌愣了愣,隨後便明白阮諾問的是諾諾,她這才道:“你……你以前也不善言辭,鮮少和外人交談,和大表哥的關係自然不會熱絡,可到底是認識的,怎麼了?”
阮諾抓著裙角的手微微發緊。
既然不熟,林郎為什麼用那樣的眼神看她呢?
他想殺掉自己?
林郎自然是這樣想的,甚至從一開始他就沒想過阮諾會活著離開。
宴上把酒言歡者眾多,四處皆是談笑之人,唯有林郎手腳發涼,一身冷汗,恐懼幾乎將在青樓被抓、險些無緣官場的忐忑完全壓下,她……果然沒死。
她竟然隻是失憶了,但卻沒有死。
失憶?
真的失憶了嗎?
如果她失憶了,剛剛她豈會用那種飽含恨意的眼神看著自己?
林郎手心發涼:阮家若是知道是自己親手將阮諾帶出阮家,交給無心閣處理的事,他又哪裡會有活路了!
會死的。
阮家一定會報複他的!
他又慌又懼又恨,七皇子、若非七皇子忽然將自己踹出他的陣營,他又豈會因為區區一個阮家而暗中忐忑呢!
可他到現在都不明白七皇子為什麼這樣做!
明明他受叔父之命,送瑞王鮫人之事,早已向七皇子稟明,七皇子也絲毫沒有怪他的意思,怎的又忽然將他堵在青樓,讓他顏麵儘失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隱隱的,他又猜到了什麼。
七皇子該不會是害怕此事暴露,阮家牽怒於他,才提前將自己踹出陣營的吧?
畢竟真正對阮諾下手的人隻有自己,而自己又曾是太子伴讀,阮家若是懷疑,定是認為自己是受太子之命,殺害阮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