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安靜。
沉默,羞愧,無言。
就在不久前,天機宗的那個小徒弟背叛人族,投身虛淵老祖的麾下的消息就傳遍八宗門上層,簡直是叫人不齒的行為。
就算是宗門的確是有愧於她,就算是宗門送她去死……那又如何?
她是人,他是龍。
隻要她在那條孽龍的手底下活得好好的,就是她背叛人族的證,就是原罪。人有時候的極端,會令同為人族的人膽寒。
那被視為叛徒的人,在孽龍死後,會有活路麼?就算是天機宗赤霄仙君能保,她也會為眾矢之的,在人族裡無法立足。
更加可惜的是,天底下隻有一條龍,姬無恕已經沒有族人。所活下來的那個人,隻能一輩子遮遮掩掩。
而此時此刻就不一樣。如果她在孽龍手裡被百般折磨、萬般欺辱……好家夥,一顆閃閃發光的人族的英雄冉冉升起。
天機宗的劍修們第一次低下高傲的頭,露出羞愧的表情。其他的修士也麵露屈辱和不甘,卻千言萬語,化為一聲歎息。
虛淵老祖並沒有按照往日的作風,把人嚇死後深藏功與名,而是讓宋紹給安排個院落,方方地住進去。
這讓本來疑虛淵老祖突間慈手軟是不是在做戲的人,打消一些疑慮;卻也讓更多的人越發提吊膽起來。
尤其是消息傳開之後,整個東烏城不好。
宋紹嚇得不輕,但是勉強地維持住虛弱的假,服務極為周到地把整個拍賣行最的院子騰出來,婉拒舒甜甜提出拿淨煞丹報酬的好意,回頭一出院子——腿一軟。
要不是被人扶住,這回真要丟人。
回頭就得到離那院落方圓百米內的客房全準備退房的消息。
宋紹:……行吧,能理解。
宋紹本來這樣,拍賣會要不是……但是老祖的一句,天晚上要參加拍賣會,宋紹就打消這個念頭。
他害得回去準備拍賣會,說生意人頭腦靈活,他馬上到這樣後他的拍賣行就是“虛淵老祖來說好”的地方,頓時腿也不軟,開始招呼人忙活去。
拍賣會照常,除燒一個小院子,嚇破一群修士的膽,嚇死幾個上界的化神修士……外,一切沒發生。
整個東烏城風平浪靜、安靜如雞。
才剛剛踏進屋子裡,傳聞中被折磨、欺辱的小醫修,開口,
“您現在的狀況……”
麵色蒼,唇色淺,看起來不咋好啊。
“若是他們半夜偷襲……”
長發青年低下頭,舒甜甜才發現他的眼睛像極她的龍,一樣的剔透金色,隻是,這個人和龍可不一樣,不會撒嬌,不會服軟,更加是個桀驁不馴,口是非的臭石頭脾。
果,他眯起鳳眼,態度十分不耐地冷,“不過是一群螻蟻,我好得……”
……很沒說完。
下一秒,舒甜甜的肩膀一重。
舒甜甜:=口=
她扶住虛弱的老祖,發現他的好沉,使出吃奶的勁兒,才將人扶到榻上。
舒甜甜看著麵色蒼的青年,突覺得吧,其實反派也挺慘的。
這麼多人要殺他,必須維持強的表象,深入敵營。彆人頂多是一個人和一個陣營對峙,他倒好,也不知道造什麼孽,整個萬宗會的修士是來殺他的。
看他一會兒,舒甜甜掏出藥神鼎,化開一瓶自煉製的湯藥進去溶解,遲疑一下,是朝著閉著眼的青年,開口道,“謝謝。”
雖她也不確定是不是自自作多情……
也不知道過多久,舒甜甜的藥熬好,再回頭的時候,長發的青年已經坐起來,似乎是盯著她熬藥看許久。
有些沙啞的嗓音,突間響起,“他們是來殺我的,那你呢?”
舒甜甜的動作一頓,有點迷茫,是誠實地回答,
“殺你的人那麼多,多我少我,也沒差呀。”
她是個很有自知之的菜雞,是熬藥吧。
“有差彆。”
龍骨劍十分八婆地探頭:來來,難道是“殺我的那麼多,而你不一樣”麼?
卻聽見那條孽龍輕一聲,“有差彆。”
他溫和的聲音充滿蠱惑,
“你現在已經不是叛徒,隻要你現在回去,告訴你的師尊我現在非常虛弱,到時候你要是殺我,我就說不定,真的會死。”
八婆的龍骨劍:!!!
正在熬藥的舒甜甜,你我是什麼人?就算舒甜甜兩邊沒站,隻偷龍跑路,也不可能在彆人上一秒幫她,下一秒就去出賣他這種地步吧?
況且……現在回去,指不定又要利她取血。
但是她麵上卻十分敷衍地點點頭,“嗯嗯嗯,我的天拍到玉髓就賣你跑路。”
龍骨劍悲憤交加。
卻聽見一陣沉默後,虛淵老祖沙啞的嗓音響起來,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你不是受傷麼,我給你熬兩瓶回元湯。”
龍骨劍也不知道為什麼,小醫修說要賣掉他,怎麼孽龍聽到這個回答,竟。
忍俊不禁的低低聲,得長發如同流水一般寫意滑下,宛如冰雪消融,看起來是真的,情非常不錯。
得龍骨劍莫名其妙,也得這一室燭影搖晃裡,一直沒有吭聲的第四人——或者說是魂終於受不,那魂揭發那個魔頭的真麵目,怒道,
“你這個叛徒,你真為他能虛弱到哪裡去?你要是真的按照他說的去告訴你師尊,等到你的師尊等人找上門來,全是一個死字!”
他本來是上界來使中的一個,姬無恕殺他不算,將他的魂魄抓住,在這個燈籠裡麵。
於是,他也是唯一一個見證這個魔頭如何和和這個人族叛徒做戲,見證眾人被這小叛徒欺騙,也是唯一一個見證這條孽龍是怎麼裝虛弱哄騙小叛徒的!
他見這小叛徒概是人尚存,刻意點破這一點,期待這個小叛徒識破真相,不要再做出背叛人族的事。
雖他看出來姬無恕確實是受傷,也確實是狀態不好——但是那也是僅僅相對於他自來說啊!他是能捏死很多很多化神修士欸!你給他熬個屁的藥!
舒甜甜有點驚訝,看向桌子上說話的……虛淵老祖手裡就提著的燈籠。
虛淵老祖被點破裝暈的惡行也一點也不虛,點點燈籠,簡單說一下這燈籠的來曆。
聽說那幾個毛鳥人被姬無恕放走一個,這一個是專門抓來給她問話的。
舒甜甜聽這毛鳥人的話就不愛聽,認真糾正,“怎麼能你說他裝虛弱他就是裝,你是醫修是我是醫修?”
龍骨劍:……可是他確實裝……
對上狗比主人的死亡視線,龍骨劍安靜。
舒甜甜是個好醫修,她說誰有病誰就有病,於是她端藥,讓老祖喝藥,這才把注意力放回那個燈籠上。
她確實有很多話要問,於是對著燈籠喂喂兩聲,打個招呼,“你好麼?”
化神毛鳥魂:……好個屁啊,老子死!
他見舒甜甜半點不理他,語氣也格外刻薄起來,
“你這個人奸!天機宗養你這麼,就是為讓你做出這等欺師滅祖之事的?忘恩負義!”
舒甜甜怒,是我的麼!
天機宗養她這麼,就是讓她送死!這算是什麼恩情?
舒甜甜簡直是出離憤怒,不就是你們讓我送去死沒死,我就人奸?難道她為個清名,僥幸活下來不行,必須要死誌不?啊呸。
而且這群人為她沒看過劇情麼?他們對付姬無恕又哪裡是為什麼天下義!太不要臉!
而且這些天在魔頭手底下日子那麼好混的麼,她有多麼委屈,你們知道麼?
她憤怒地回頭看老祖,“老祖幫我電他!”
虛淵老祖抬眼,眯起金眸,一看就是要暴怒的樣子。
化神鳥人魂冷,你一個人奸,對方可是虛淵老祖,怎麼可能會乖乖……
魂:啊啊啊啊!!
魂:你你這個……
甜甜回頭。
魂:啊啊啊啊!!
那鳥人魂終於肯好好和舒甜甜說話,他內憤怒地,難怪這人奸活得這麼滋潤,看起來這是美人計,啊呸,一對狗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