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還是太晚了。
舒甜甜聽到了姬無恕的答案,也是呆了了一瞬:
“若以一宗為陣眼,要如何破局?”
姬無恕暫時沒有解答,隻是說:“抱穩了。”
舒甜甜意識到了這破龍可能要搞事了,連忙手腳並用地抱緊,緊張兮兮道:
“你可要記得我還在你身上!你小心一點啊啊啊——”
姬無恕動了——
懸浮在半空中的長發青年抽出了龍骨劍,赤炎天火附身其上,他找準了方位,提劍就朝著天機宗的山頭俯衝而下——
開天辟地的、撕破了空氣的、帶著漫天赤炎,又凶又狠的一劍——劈在了山頭之上!
天地無聲、萬物寂靜。
然後哢嚓一聲……天機宗,裂裂裂開了。
物理意義上的,裂開了。
舒甜甜:……
劍痕沿著山的裂縫,哢哢哢一直裂到了地下。
地下正在瘋狂布陣結結界企圖護住陣法的眾人,突然間覺得地下的空氣空前地清新了起來,頭頂還怪亮堂的。
詫異地一抬頭,就看見了那藍藍的天,白白的雲。
道墟子:??山呢?
還沒有反應過來,左右巨山轟然的震動掀起了無數浮塵,在大山倒塌的轟然的巨響中,一個大陣的陡然浮現。
——三千年龍瘴之說的淵源、三千年源源不斷地吸食生機供給,三千年上界的不死不滅……
這一切的真相暴露無疑,不過是一個陰謀家以一方大地水土為陣,供養一方天地罷了。
姬無恕赤金色的眸子凶光一閃而過。
長發青年縱身而上,一手把懷裡人的腦袋按了下去,單手持劍——
在道墟子的目眥欲裂、在無數人上界之人的奮不顧身地前赴後繼、在上界數十萬修士如有所感猛然抬頭之時……
龍骨劍猛地帶著呼嘯地風聲,紮進了陣法中央!
金光大作,氣浪以天機宗為圓心,蕩開了千裡之金芒,這籠罩千年的巨陣轟然破碎!
連帶著上界之人不死不滅的幻夢,一起碎了個乾乾淨淨!
赤炎天火隨著那劍意蕩開,衝擊得前赴後繼準備去就救這大陣的上界修士們猛地被彈開。
道墟子首當其衝,被氣浪掀飛了出去,滿目的驚愕當中,渾然沒有意識到了自己的頭發、袍子全被赤炎天火燒得破爛不堪。
他猛地吐出了一口血,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無數上界之人,也死死盯著那已經剩下殘骸的大陣,充血的目光和近乎呆滯的眼神。
道墟子環顧四周,朝著那破碎的大陣爬去,不敢置信:“道聖!道聖還有辦法的!”
他是為道聖做事,是一直聽玉焚寂的話,聽道聖的話,說好的不死不滅、天機宗千秋萬代昌盛不敗呢?
可是他再朝著道聖傳訊,了無音訊。
衝在前麵的上界之人死傷無數,他們可以舍生忘死,不過是因為大還陣可以讓他們不死不滅。
可是現在陣破了,沒有生機供養,他們也是□□凡胎,死了便再也沒有複活的機會了,驚愕和不甘還定格在他們的臉上,卻注定沒有再來一次的機會了。
道墟子站了起來,他看見了天機宗全是火、漫山遍野的火,千年大宗毀於一旦,表情有些恍惚,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恰好,遇見了從地牢出來的赤霄仙君一行人。
步難行長老在地牢裡罵哭了好多看門的弟子,赤霄把他帶出來的時候,弟子們絲毫不起疑反而喜極而泣。顯然,步難行這小老頭非但沒受罪,還給了弟子們很多罪受。
然而他們一出來,就看見了天機宗這一片火海的樣子。
他們都看向了半空中那兩人,又很快見到了道墟子。
步難行倒是冷哼了一聲,看向了赤霄。
道墟子還在念叨著什麼,他知道那魔頭在他難逃一死,企圖說服赤霄,“從前我一心想要壯大天機宗……”
但,赤霄卻再也沒有如同過去的許多年那樣,一聽道墟子說什麼責任大義就選擇退讓,他隻是沉默著聽著。
道墟子以為他動容了——畢竟這師弟,看起來冷冰冰,其實從來是最心軟的。
可是下一秒,一把帶著寒霜的劍穿透了他的胸膛。
透·心·涼。
道墟子臨死前聽見了赤霄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錯了。”
“若為大義,早在二十年前,我就該殺了師兄,取而代之,或許那時,天機宗還有救。”
步難行看著他的背影,“我當年就說早該你當掌門,逃避責任算什麼英雄好漢?!”
“赤霄啊,你那小徒弟哄不回來了,那我的衣缽該誰繼承啊?”
雖然步難行覺得自己醫術可能有點退步,但是他還有算卦的絕招很準啊,不想算命的醫修不是好醫修,這秘技失傳了也不成啊。
“唉,淩若水這娃子真不行,你看她比起小甜甜簡直是笨得像頭豬,還老遲到,這學習態度也差勁,人品也不咋地……”
剛剛一出門,就發現人死光了,藥神之女可能又又又要泡湯,淩若水心涼了半截,剛剛跟上來就聽見了這句話:……
說她人品不行就算了——
誰他媽,笨得像頭豬!
這就是為什麼,她真的很討厭舒甜甜啊!
被姬無恕抱著的舒甜甜從山裂了開始,表情就有點空白。
她是知道這破神有點子厲害,也知道這破龍是神,可是在她眼裡大部分時候不是可憐兮兮的小破龍,就是叫小黃雞夫人的大小破神。
但是現在切身體會了一下這破神的恐怖之處,舒甜甜表情空白,下意識地咽了一口口水。
她說:“我以後要是得罪你了你千萬彆往心裡去。”
這破神立馬變臉:“你怕我?”
舒甜甜看看色肉眼可見地好轉了起來,但是還是很臭,赤金色的瞳孔鎖定了舒甜甜,湊過來威脅她:“不許怕我。”
雖然可能沒那個凶她的意思,但是他長得就凶,一眯眼就像是一口能生吃十個舒甜甜的樣子。
舒甜甜:……
她說:“你知道讓你彆往心裡去是什麼意思麼?”
姬無恕:?
舒甜甜:“意思就是我可能馬上要得罪你了。”
姬無恕:……?
舒甜甜讓他把龍角給變出來,這魔頭不知道她要做什麼,當真就把龍角給變出來了。
舒甜甜直起了身,做出了要親他的架勢,這破神果然沒有防備,剛剛還很臭的臉色一下子緩和了不少……
然後舒甜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口咬住了他的龍角,一邊咬一邊狂怒:“姬無恕!大騙子!你騙我!”
她咬住了就不撒口,一邊口齒不清地罵龍,什麼破龍爛龍垃圾龍都罵出來了,氣得恨不得把他的角給留下一個牙印!
他不說話,舒甜甜以為他終於感覺到了愧疚,要不然就是被她罵得抬不起頭了,心中的氣稍微消了一點。
然後她就感覺到了這魔頭——
他喉結滾了滾。
舒甜甜:……!
她一時間,不知道該咬,還是不該咬。
她感覺自己的怒氣騰騰讓她變成了一隻烤乳豬,她在燃燒小宇宙——他覺得五花肉真香。
知道她不怕他,這凶獸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發現她可能在爆炸的邊緣,於是想了想,重新化成了一條巨龍,龐然大物垂下頭來看著她。
舒甜甜瞪他:變大了方便把小乳豬一口生吞了不成?
可是這龍的尾巴黏糊糊地纏上了她,龍角蹭蹭她,露出了下頜處,一片柔軟的鱗片。
舒甜甜:?
他重新化成了人形,長發青年指著下頜的位置,說龍角可以摸不可以咬,要是生氣就朝這裡動手,這裡比較疼。
舒甜甜沒見識過幾隻活的神獸,也知道按照剛剛變,等比例對照一下,這裡就是逆鱗的位置,她當真去摸了一下,長發青年渾身肌肉緊繃,赤金色的眸子卻盯著她,半點不退縮,樣子仿佛在說:捅兩刀也沒問題。
舒甜甜:……
她把手放在了致命弱點上,表情凶惡的要去咬,他麵不改色,甚至還用那赤金色的眸子帶著笑意看著她。
你是很難和一個瘋子比誰更瘋的,尤其是這瘋子還不是人。
舒甜甜按照破龍的腦回路思考了一下,估計這破龍還要覺得這像是愛人在他身上留道疤,說不定還蠻開心的。
舒甜甜心想那我不能讓他得逞啊,她看了看這像是要給她遞刀的破龍,當真把手伸了過去。
她撓了一下。
姬無恕:?
她又撓了好幾下,見他巋然不動,以為他不怕癢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長發青年的表情有點扭曲。
舒甜甜:……哈哈!
她覺得自己得到了絕對性的勝利,一直到他終於忍不住了……直接將人按倒。
舒甜甜踢他說她還沒有原諒他,他不能對她還手!
可是等到再次對上他忍得微微發紅的漂亮金眸,她也一愣,那獸類的眸子,發紅的時候是極為漂亮的。
呼吸交觸,滾燙的溫度,她感覺到了龍尾纏上了她的腰,從前親密無間的舉動,頓時多了幾分說不上來的狎昵。
他的金眸慢慢地變成了豎瞳,龍角也沒有收起來,雖然殘缺,卻也有種說不出來的美感。
有什麼在加熱、沸騰。
他抵了抵尖牙,不再像是那個赤金色眸子的可憐小破神、也不再像是那隻殘缺的,乖馴地圈著她的小破龍,這結合桀驁不馴,天然帶著野性。
這種感覺那樣奇妙,以至於舒甜甜真切地感受到了,他真的是一條龍,是凶獸,是那種遠彆於人類的,攻擊性極強、侵略性極強的遠古凶獸。
以至於,要是因為從前就愛用尾巴圈住她,就把他當粘人的小可愛,就大錯特錯了——那是屬於的龍的,極端的占有欲。
他那樣漂亮,和她親近又狎昵,又,極為危險。
他用這樣的色相迷惑這隻小人類,然後問她:
喜歡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