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壓多年的灰塵全部隨呼吸湧入埃德蒙鼻腔,他劇烈嗆咳著,血和灰糊了滿臉。
他捂臉爬出篷子,竭儘全力喘息著,又因為喉頭的塵土反胃。
“嘔……”他吐出一口血痰,蝦米一樣蜷縮起捂住口鼻。
直到幾分鐘後,揚塵才徹底落定。
埃德蒙已經失去了思考能力,本能地爬到牆邊靠坐起來。
蔣星困在冰窟被海獸活啃的經曆駭人聽聞,而他又會怎麼報複自己這個罪魁禍首?
埃德蒙神經質地抽笑起來,一邊吐出更多帶血的唾沫。
喪屍實驗場,還有比這更合適的報複場所嗎?蔣星隻需要把他扔在這裡,然後靜等喪屍將他一口口吃成骨架。
水壩上層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怪物興奮貪婪的嘶吼仿佛就在耳邊。
“蔣星,你夠狠。”埃德蒙獰笑著,艱難拉開槍/栓。
第一隻喪屍衝進水壩,對血/肉的渴望讓它直接從上層跳了下來,在地上摔成一灘爛泥,還在拖著殘破的身軀向埃德蒙爬去。
饒是見慣血腥常麵的埃德蒙也忍不住陣陣乾嘔,對方青黑腐朽的身體,骨架上粘連碎肉,枯黑的牙不斷滴落腥臭的涎水。
埃德蒙開槍射穿它的腦袋,但槍聲也為更多不得入門的喪屍指明方向。
十幾個喪屍湧入水壩內,一連串摔落下層,半數被壓成碎塊,而更多則爬起身向埃德蒙撲去!
“草草草!”
埃德蒙表情猙獰,衝鋒/槍/口火星四濺。
喪屍越來越多,瀑布一樣從上層墜落,像是沒有儘頭。
終於,有一隻喪屍躲在同伴身後靠近埃德蒙,黑爪向他揮去!
“滾開!”
突然一聲怒吼。
一個瘦削人影開槍殺死喪屍,狠狠揮動槍柄直接砸穿怪物的腦袋,濺出一堆紅白粘液。
“菲?!”埃德蒙震驚道,“你……沒事……”
菲洛爾無暇交談,又是一槍清開道路,猛一用力架起埃德蒙,“走!”
埃德蒙臉色煞白:“我的腿……”
菲洛爾狠狠咬牙,喉間發出嘶啞低吼,生生將他背了起來。
“菲!”
她身材並不健壯,埃德蒙身材高大,近二百斤的體重幾乎能把她的骨頭壓斷。
埃德蒙咒罵起來:“滾啊!老子不用你救!”
菲洛爾手臂肌肉暴起,腳步沉重地奔跑起來。
“草!滾啊滾啊!”
埃德蒙不斷怒罵著,單手提著衝鋒/槍掃射身後狂暴的喪屍群。
菲洛爾悶頭衝向通往水壩上層的旋轉樓梯。
十幾米高的漫長台階像是沒有儘頭。
再快點、再快點!
她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完全靠本能在驅使身體奔跑。
菲洛爾登上十來米,埃德蒙順手將鏽蝕的欄杆砸斷,橫在台階中。能擋一時是一時。
逃離大壩的生路已近在咫尺。
然而隨著一聲鐵門撞到牆上的震響,菲洛爾臉色劇變。
隻見她來時清出的道路已再次擠滿了喪屍,一隻隻怪物爭先恐後擠在門框上,都想率先享用食物。
“該死!”
衝鋒/槍卡了殼,埃德蒙低咒著拍打槍身,過熱的槍管燙得他手掌起泡,又被他猛力砸爛,血水和組織液滴滴答答地流下來。
聞到人類鮮血的氣味,喪屍們更加瘋狂,腐爛的舌頭在空中貪婪地滑動,一雙雙血紅的眼睛恨不得把兩人分而食之。
菲洛爾向下看去,隻見大壩底層的十幾隻喪屍已經到達了樓梯口,四肢著地向他們爬來。
她狂亂的思緒突然冷靜下來。
“埃德蒙。”她聲音又回到一貫的平穩,“對不起。”
埃德蒙罵了她幾句,也喘著氣不說話了。
麵前的金屬門框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第一隻喪屍已經擠出了半個身子趴在地上,雙手拚命夠著菲洛爾的腳麵。
她後退半步,將埃德蒙靠到牆上,從兜裡摸出一包煙。
“隻剩一根。”她拈起放在唇間,然而打火機沒油了,怎麼都點不燃。
砂輪擦動的火星映照在她冰冷無光的假眼中,似乎也給她染上了些許溫度。
“我來。”
埃德蒙給她點燃嘴邊的煙,菲洛爾吐出煙氣,含糊道:“還是要死在這。”
爬樓梯的喪屍暫時卡在了鐵欄杆上,然而眼前的怪物馬上就要突破限製。
埃德蒙冷笑道:“你早該死了。”
菲洛爾似乎是笑了。
“你也是。”
門框又是一聲巨響。
菲洛爾晃了晃手/槍,“怎麼說?”
“一人一顆。”埃德蒙伸出手,“我先。”
菲洛爾:“還是我先吧。”
“你他媽這都要和我搶。”他罵道,眉骨間的疤痕隨之隆起。
菲洛爾踩滅煙頭,比劃了兩下手/槍,緩緩抵在太陽穴上。
她的麵容無喜無悲,甚至有解脫的釋然。
“埃德蒙。雖然你是個混蛋。”她輕聲道,“但你依然是我弟弟。”
埃德蒙沉默了兩秒,反唇相譏道:“得了吧,你連海因家的血統都沒有,彆他媽和我攀關係。”
菲洛爾:“下輩子不要做人了。”
門框終於徹底斷裂,喪屍嘶嚎著衝向二人。
“但我還不想去下輩子。”菲洛爾聲音微冷,抬手扣下扳機!
喪屍撞回屍群中,砸出一片混亂。
“你他媽……”埃德蒙大笑起來,“走!”
菲洛爾架起他,兩人配合默契地殺掉堵門的七八個喪屍,一路往外衝去。
更多喪屍湧入水壩上層。
身後的嘶吼越來越近,埃德蒙:“後麵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