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星連忙跳下去,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笑:“謝謝。”
鹿啟明沒說什麼,隻讓他去看看馬,合不合心意。
黑馬看見主人,鼻子裡噴氣,呲出一口大牙花子。
雪白的小母馬安靜地看著蔣星,黑眸濕潤,背上披著遊客喜歡的紅藍色毛毯,上頭是一塊保養良好的皮質馬鞍。
馬比犛牛好駕馭多了,蔣星以前和樊夜騎過馬,不過現在嘛……
他望向鹿啟明,有些羞澀:“我不會。”
“我來。”鹿啟明揮退想要幫忙的小夥,托著蔣星送他上去,“放鬆。她會跟著我,你坐穩就可以。”
最開始蔣星還有些緊張,但小白馬感受到了,竟主動放緩腳步,悠然漫步。
等到放鬆,蔣星才感受到拂麵清風,以及開闊到仿佛沒有儘頭的原野天地。
蔣星拍了遠處的雪山和湖,鹿啟明駕馬在他身側,單手握著韁繩,凝望著他。
“很美。”蔣星輕聲歎道,怕驚擾自然。
鹿啟明:“是的。”
很美。
*
俞沉請了一周假,天光剛明便來到機場。
司機正把票證遞給他,“俞少爺,從照片來看……蔣星應該在高原上的這個小鎮,居民很少,您很容易就能找到他。”
“從機場駕車過去要三天時間,人我都安排好了。”司機遲疑片刻,問:“先生知道這件事嗎?”
他的兒子為了個花心濫情的年輕人橫跨地圖。
俞沉翻動手中證件,冷淡道:“不用告訴他。”
司機:“明白。”
俞沉一夜沒睡著,眼白裡有些淡紅血絲。
蔣星的話如此直白,又刻骨傷人。
他和對方相遇在偶然的一次學院聯誼上,當時蔣星還和聶雪凡攪在一塊兒。
俞沉聽說過那個瘋子,精力旺盛到幾乎每場比賽都起衝突動手,不過也為他們在外贏下了許多獎項。
可真見了聶雪凡,他隻覺得對方像條已經馴好的烈犬,心裡眼裡都隻有他的主人。
俞沉視線流連,下一秒,便對上了蔣星含笑的眼睛。
蔣星瞥他一眼,很快轉回視線,偷偷把一塊蛋糕塞進聶雪凡嘴裡。
人多眼雜,聶雪凡隻能握著蔣星的手,若有似無地親吻一下,其他同學包圍很快包圍上來。
那兩人被迫分開,蔣星卻又看向俞沉,對他眨眨眼。
俞沉捏扁了紙杯。
無論蔣星當時是怎麼想的,聶雪凡那個瘋子很快就把他弄丟了,整日失魂落魄,天天打架鬥毆,成了醫務室常客。
俞沉本來已經忘了,但他那天去買創可貼又看見聶雪凡,忽然就想起了蔣星。
空窗期的蔣星。
蔣星和聶分手後一門心思學習。俞沉在圖書館的電腦區找到了他。
他戴上了防藍光的黑框眼鏡。冬季的圖書館還沒有供暖,厚厚的棕色羊毛圍巾擋住了他下半張臉,柔軟可欺的樣子。
俞沉出手,然後得手。
蔣星欣然接受,然後灑然抽身。
唯一放不下的隻有俞沉而已。他看著舷窗,露出譏諷笑意。當然,還有另外三個人。
不過他們顯然還不知道蔣星溜走了。俞沉希望他們知道的時候,蔣星已經回到了自己身邊,
*
蔣星並不意外又碰到了昨天的小旅行團。鎮子就這麼大,除了達瓦措實在沒什麼去處。
他們乘小巴到湖邊,正笑鬨著拍照,而與蔣星搭過話的男生似乎有點悶悶不樂,獨自坐在外圍的石灘上。
鹿啟明:“要過去嗎?”
“不了,也不是那麼熟……”
誰知那男生聽見馬蹄聲,居然抬頭喊他:“蔣星!”
這一喊,周圍的女生也看了過來。
對方一路小跑,問:“你哪兒租的馬啊?”
“不是租的。”
男生遲疑地看了看鹿啟明,表情有點不妙,蔣星一瞧就知道他在想什麼。
輕夾馬腹,小白馬靠近男生,蔣星俯身道:“你不準備好,自然有彆人跟上咯。”
男生臉色暴紅,結結巴巴道:“你、你太……”
他怎麼都說不出口,那些不堪入耳的詞彙根本與蔣星不搭邊。
蔣星隻是……太耀眼了,就像所有星星都圍著月亮打轉。
“不跟你說了。”
蔣星無趣地坐直身體,作勢要離開。
男生熱血上頭,道:“俞沉會教訓你的!”
蔣星:?小朋友你在說什麼
他撲哧笑了出來,“俞沉?好啊。讓他來。”
“看看是他厲害……”蔣星調轉馬頭,笑著看向鹿啟明,“還是我新……朋友厲害。”
男生很怵麵無表情的鹿啟明,跌跌撞撞地跑回大部隊,小心觀察著蔣星。
那個沉默的本地人與蔣星靠得很近,兩人輕聲密語,蔣星的態度不知道比對待他的時候好到哪兒去了。
蔣星照片拍了不少,鹿啟明提議回鎮上逛逛集市。就在他們昨天去的步行街。
蔣星很快明白為什麼那裡格外繁華。步行街深處是附近最大的一座寺廟,許多虔誠的教徒正在門口祈禱。
鹿啟明:“進去看看?”
“不了,”蔣星搖頭調侃道,“我六根不淨,平白惹菩薩生氣。”
就身後那堆桃花債,夠得人家笑話。
有鹿啟明做向導,一路逛下來相當舒服。
“這家店怎麼樣?”蔣星眼饞玻璃櫃裡漂亮的雞血藤鐲子和綠鬆石,“去看看嘛。”
鹿啟明頷首。
老板見了他,頗感驚奇,“啟明?這是?”
“我朋友。”
鹿啟明這麼一說,老板嘖了聲,從櫃子底下重新拿了盤小玩意兒上來,“選這些。”
蔣星悄悄勾鹿啟明手心,老板全看在眼裡。
好家夥,他算知道鹿啟明怎麼突然轉性往人多的地方跑了。
鹿啟明:“選你喜歡的。”
“總不能你給我買吧?”蔣星笑說,挑了顆綠鬆石,它像個趴著的小狗,適合編作手鏈。
老板一直給鹿啟明擠眼睛,全被忽略了。
鹿啟明從盤子裡拿了根雞血藤鐲子,綠鬆石鑲銀的,“喜歡嗎?”
鐲子約小指粗,暗紅油亮幾乎要滴出血,成色極好。
“試試。”
鹿啟明握著他手腕,看見了上頭的檀木珠串。
蔣星隨口道:“摘了吧。”
來自另一個人的心意被取下。
鹿啟明把鐲子小心戴進去,半點沒壓著骨頭,看得老板牙酸。
哪兒那麼精貴啊。
鐲子與鏈子似乎天然就帶著某種禁錮的隱喻。
戴上就是枷鎖與烙印。
鹿啟明手裡觸碰著的皮膚溫涼如玉,鐲子很配他。
“好看。”
蔣星聽到他誇讚,笑說:“真的?那我買了。”
鹿啟明要去掏錢包,蔣星按住他手臂,哭笑不得:“可彆。你都讓我白吃白住了。”
老板不著痕跡地上下打量蔣星,突然說:“小老板,喜不喜歡狼牙?辟邪護身……”
他拿出個格外精美的首飾盒打開,裡頭是枚宛如青玉的透亮尖牙。
“綠色的?”蔣星湊近了拿在手中,透過光還能看見裡麵曾經存在過的血痕,“好漂亮。”
老板誇誇其談:“小老板放心哈,現在不讓捕獵野生動物,破壞生態的……不過這枚可是幾十年前留下來的,那會兒狼比人多,群狼環伺啊……”
蔣星想起鹿啟明的囑咐,再心動也沒忘了先詢問對方。
鹿啟明頷首,“可以。”
他直接把卡遞給老板,對方笑得合不攏嘴,利落地刷卡打票。
蔣星連忙道:“彆……”
這東西貴得離譜,但本地人幾乎家家都有,也就蹲著遊客賣。
蔣星:“這也太貴了。”
鹿啟明並不多說,向老板要了卷紅繩,靈巧地編出活結,“來。”
蔣星無奈:“你真是……”
他在高大青年麵前低下頭,露出脆弱白皙的後頸。
鹿啟明聲音低沉:“狼是草原的主人。它們的力量來源於自然之神,捕獵的牙,則是所有力量的中心。”
“保你一世平安。”
紅繩係緊,蔣星撥弄著脖子上的青色狼牙,笑說:“那希望它能保護我吧。”
其實狼牙保護不了他。
隻有送狼牙的人才可以。
老板憋著笑,其實鹿啟明還有句話沒說。
狼終身隻有一位伴侶,狼牙,某種程度上也是忠誠的代名詞。
可惜他不知道鹿啟明剛認識蔣星一天,否則肯定立馬退錢痛罵一頓。
一天,人都看不清,能有什麼真心忠誠?
【總結一下已淘汰選手的通病:他們都以為自己會是最後一個】
【鹿啟明百分百知道星星有好些前任……光昨天就聽了那麼些呢】
【可誰能不愛花心美人呢,嚶】
蔣星的電話沉寂一天,這會兒突然響起提示音,打破曖.昧氣氛。
他點開看了眼,是條短信。
樊夜:我休假了,帶星夜來看你。
下麵附了照片。邊牧坐在地板上,開心地咧嘴笑著。
鹿啟明無意中瞟見一眼,禮貌地轉過頭。
然而他的心已經落了下去。
狗就是寶麗來照片上的邊牧。那是不是意味著,人,也是照片上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戰況:
鹿衡-QAQ
俞沉-騎馬趕來的路上
樊夜-狀況外
聶雪凡-星星最愛我!昨天差點和我phone sex!(完全狀況外)
溫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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犛牛拍照的價格,彆問……問就是往事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