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沉默著,空氣有些凝滯濃稠。
鹿啟明:“不好修。”
“嗯。”
青年眼神一動,借助高大車身遮擋拉住蔣星。
“昨晚……對不起。”
蔣星回過神,偏開頭想走:“沒什麼。”
熾熱的吻落在蔣星唇角,青年聲音低啞:“我並沒有責怪你。”
他隻是怕失去。
蔣星眼睫顫抖,抬眸撞入鹿啟明複雜眼底,立刻明白了對方的不安。
“鹿啟明……”
呼吸愈發靠近,鹿啟明唇上殘存了一點紅酒與煙味。
視線糾纏,仿佛帶著熔岩深處寂靜而壓抑的熱度。
就在蔣星忍不住回吻之際,司機走了過來:“你好,這——”
聲音詭異地劈叉,司機差點跪下去。
誰來救救他!
蔣星繞出車後,悶頭走到鹿衡身邊,“糖盒給我。”
雙生子弟弟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打開糖盒。
裡麵裝滿了藍色糖果。
蔣星訝異地嘗了一顆。
更甜一些,也不是藍莓味。
鹿衡期待地看著他。
這是今早在外麵買的,超市最貴的一款糖。鹿衡一看見藍色就想起蔣星喜歡的那個味道,回過神已經拿走付款了。
蔣星心裡軟成一片,送了一顆到鹿衡唇邊,“很甜。”
聶雪凡把煙捏彎了。
勉強笑了笑。他深信鹿衡搶不過他。
俞沉突然說:“我給你帶了東西。”
他從撞開的後備箱裡拿出一個精致的絲絨盒子,他隨手把包裝扔回車蓋上,露出裡頭東西。
一枚玉牌,帝王綠,濃得像一團油脂,上麵刻了驅邪祈福的禱辭。
俞沉說:“正好配之前給你那串珠子……”
他話音頓住,捏緊墜子。
蔣星給鹿衡糖的時候抬了手腕,袖口滑下一點,露出的是……
和鹿啟明一起買的雞血藤。
聶雪凡不客氣地笑出聲,“珠子?哪兒啊?”
他像是沒察覺可怖殺意,“那些東西都是外物,星星,你說對不對?”
蔣星幾乎可以看到聶雪凡得意搖晃的尾巴。
他眼神炙熱滾燙,仿佛能破開蔣星雪嫩皮膚,燒灼血脈。
蔣星遲緩地眨眼,身體比他更早回想起與聶雪凡相處的時候。
太契合,也太了解彼此。
鹿衡擋住蔣星眼睛,氣勢洶洶地瞪著聶雪凡。
聶雪凡聳聳肩,一副我什麼都沒做的表情。
樊夜沉默著退開幾步,去草原邊上呼喚星夜。
邊牧終於玩夠了,跳著回到蔣星身邊,又開始咬他褲腳。
蔣星抬開鹿衡手掌,無奈道:“星夜,彆鬨。”
狗子歪頭,不明白為什麼擁抱蔣星的不是樊夜。
樊夜古板嚴格令狗討厭,還不讓它上.床,但隻要蔣星在,它就能騎到樊夜頭上為所欲為。
所以主人趕緊回來吧。
星夜一雙圓圓狗眼盯著蔣星,看得人無力抵抗。
“星夜。”倒是樊夜先開口喊它,“回來。”
邊牧不理解,仍是搖著尾巴端坐蔣星腳邊。
樊夜隻得過來抱它,邊牧的掙紮在他這個專業人士手裡不足一提。
“它很想你。”樊夜無奈道,“我會和它說的。”
說什麼?以後隻有一個主人了?
蔣星怔了怔,與星夜委屈眼神對上。
“沒事……”蔣星遲疑道,抬手摸摸狗頭。
大狗興奮極了,全然忘了蔣星剛才的拒絕,吐著舌頭笑。
樊夜順勢道:“有空回家看看它就好。”
蔣星心神落在星夜身上,什麼都一溜答應。
樊夜:“也看看我。”
兩人都是一頓。
樊夜下頜緊繃,麵容冷厲。
他到底說出口了。心中忐忑難安,樊夜補救道:“隻是朋友的邀請。”
可抬眼見了蔣星,再多假話都說不出口。
他忘不了那年雪山營救。
樊夜駐紮雪山,夜裡突然有人跑來求助說朋友陷進雪裡不見了。
雪太大,沒辦法下山通知救援隊。隻能由樊夜帶上幾個隊員,沿著快被掩埋的雪路找回去。
氣溫零下十幾度,大家都凍得發抖,但心裡憋著口氣要救人。
樊夜本來也隻是想救人的。
然而當他挖開雪坑,看到底下那個人時,他心已經被拽進去了。
蔣星被埋在雪下許久,臉色蒼白,唯有鼻梁小痣還帶著刺眼的紅。
他凍得意識模糊,見樊夜時卻流淚笑了。
樊夜愣住,漫天風雪都失了聲,隻餘雪白天地間一張美如鬼魅的笑顏。
隊員們協力挖出最後一個失聯的登山者。樊夜拿毯子抱住他,一路往山下艱難行進。
蔣星呼吸冰寒,笑容虛弱,宛如被暴雪摧折的花。
“謝謝你。”
樊夜道:“我姓樊。”
“樊先生。”蔣星笑著,鼻梁上沾了些雪花,“我叫蔣星。繁星的星。”
那天他們帳篷裡收留了這隊業餘登山者。
樊夜與蔣星一起。
單人帳篷很狹窄,甚至直不起腰,蔣星蜷縮在毯子下,捧著熱巧克力,香甜的氣息也不知到底源自誰。
風燈吹滅,蔣星對樊夜張開手臂,說樊先生,我好像愛上你了。
樊夜說他是因為雛鳥情節,大腦不清醒,才會愛上救命的人。
但自己卻擁抱了蔣星。
蔣星說也許是。
然後吻他。
“樊先生,這可能很糟糕。”蔣星眉眼柔軟含情,“我沒愛過人,也不會愛人。”
“但從我的經驗來看。”他笑著,坦白,“我的感情很難長久。”
樊夜忘記自己說了什麼,但他也親了蔣星。
蔣星從一開始就沒騙過他。隻不過是樊夜舍不得觸手可得的美夢。
之後,蔣星回到學校,樊夜恰好休假,兩人租了一間屋子住下來,還撿了一條狗。
蔣星給它取名叫星夜。
蔣星喜歡動物,喜歡美食,喜歡人間一切美好的事物。兩人會一起烹飪,一起吃飯。
然後在漫漫長夜中接吻擁抱。
引擎蓋砸落。
樊夜思緒驟然拉回現實,他收起失神表情,“謝謝。辛苦了。”
鹿啟明上下看他一眼,“車可以借給你們,我就不去了。”
司機連忙點頭:“沒問題,沒問題,我們付錢。”
“不用。”鹿啟明皺眉道:“都是蔣星的朋友。”
青年轉向蔣星,“還去山上嗎?”
“去。”蔣星看了眼時間,還早,“難得早起。”
鹿衡不滿哥哥又插一腳,硬要擠在兩人中間隔開,自己牽著蔣星往前走。
李明今天簡直大開眼界,死命掐著朋友道:“太強了我艸,吾輩楷模。”
“你學唄,彆被人打死。”朋友呲牙道,“得,我看就差溫教授了。”
李明:“……彆了吧。我看見他腿軟。”
“沒出息,看看人家蔣星。”
“你倆是外院的?”
李明脊背發涼,轉頭對上聶雪凡那張破相的帥臉,“昂,你又乾嘛。”
“找個地方住,你們那民宿怎麼樣?”聶雪凡笑道。
李明抖著手給他點開民宿介紹,“你自己看吧。”
“謝了兄弟。”聶雪凡拍拍他,“下次帶你們打球啊。”
聶雪凡轉回去開車,沒有載俞樊二人的意思。
李明:“我賭溫教授在路上了。”
“不賭,百分百在路上。”
“那……瓜還吃嗎?”
二人麵麵相覷,默默點頭。
吃瓜吃一半,過奈何橋喝湯都忘不掉。
星夜被拴上了繩子,不顧繩索勒喉嚨,拚命往蔣星離開的方向掙紮吠叫。
直到什麼都看不見,它終於喪氣地趴到地上,小聲嗚咽著,神情委屈。
樊夜看著它,歎息。
怎麼就……丟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假如你是李明,現在你的朋友溫翎還不知道他的小男朋友有新歡了,請你寫一封信……
啊啊啊怎麼有章魚救——
星星從不偏心,最後都得失戀(狗狗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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